龍七公:殺雞取卵向錢看 官方宰客花樣多

六月一日,雲南麗江發生商人罷市事件,起因是當地政府對每位遊客徵收的「古城維護費」,由二十元增至八十元,導致客流銳減,古城內商舖生意一落千丈,無奈之下聯合罷市進行抗議。

胡亂收費 理直氣壯

近年隨着旅遊人數的增加,宰客事件屢見不鮮。青島三十八元一隻的天價大蝦、哈爾濱的萬元天價魚、上海豫園四十八元一口的天價茶,海南三亞的宰客手法更是花樣翻新,儼然成為產業鏈。出事之前,當地政府部門竟然自我統計「零投訴」,或是往往以「舉證不足」和稀泥,變相袒護,被曝光之後則「義憤填膺」地滅火消災,好像事先一點不知情,把監管失職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不過,講起宰客,這些商販實是太low了。君不見,各地政府隨便在景區拉起一條線,釘塊小木牌,就可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收費,麗江就是最典型例子。當地政府甚至理直氣壯地聲稱相關收費法律依據充分、程序完整,有物價局的審批,有聽證,有徵求意見云云。問題是,物價局和古城管理部門都是政府的左右手,左手監督右手,結果可想而知。所謂收維護費徵求意見更讓人笑掉大牙,選項不是「同意」或「不同意」,而是要求商舖選擇收費時段在八點至十九點、八點至二十一點還是八點至二十三點。即不是問一個人有罪無罪,而是直接讓他自選終身監禁、死緩還是死刑。再者,這種官方一手操弄的徵求意見,何曾見過有異議聲音?

以麗江每年客流量千萬人次計算,每人收取八十元維護費,當地政府收益可想而知。商家和遊客兩敗俱傷,本不是市場主體的政府卻盆滿缽滿,大發橫財。事實上,麗江絕非個案,類似這種殺雞取卵式的官方宰客,連連上演。湖南鳳凰古城路障一設,每位遊客須繳費一百五十八元;河北張家口更離譜,一條免費通行的公路由於沿途景色秀美,車輛增多,政府遂設卡收費,每輛車五十元。

無本萬利 問題依舊

古代小說戲劇裏山大王劫道往往大喝一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膽敢說不字,一刀一個不管埋」。不過,山大王畢竟是非法的,還要冒着被官軍抓獲梟首的風險,如今則是官軍自己披掛上陣,磨刀霍霍,合法宰客。原本充滿自然田園、歷史人文底蘊的景區,如今卻充斥一股交織着官僚、市儈的銅臭氣息,讓人反胃。設若徐霞客生在當代,要遊歷各地,恐怕早就破產了;沈從文每天一次一百五十八元,還能寫出《邊城》嗎?

當然,地方政府有一萬條理由擺在那裏。諸如遊客太多,破壞環境,加劇擁堵,管理成本負擔增加等等,都是百試百靈的現成理由。但這些問題幾乎是世界上每個熱門景區都存在的,大可憑市場調節手段處理。例如科學規劃遊覽路線、合理布局商業分布、通過價格優惠措施適當調節淡旺季遊客數量等等。然而這些措施無疑太麻煩了,哪有直接設卡收費來得痛快?而且更重要的是,官方本來目的就是要收費,哪會去研究其他辦法。

其實,類似做法並不局限在旅遊行業,交通擁堵加收擁堵費、車牌費,調控房地產加徵房產稅。罰款、收費、徵稅,無本萬利,簡單易行。政府只需證明收費的合理性、科學性、急迫性,而且還要顯得受盡委屈,收費是萬不得已。硬生生將民生痛點、施政敗筆變成了搖錢樹,到頭來擁堵依舊,霧霾依舊,景區混亂依舊,房地產半死不活依舊,老百姓茅屋為秋風所破依舊。唯一變化的是政府收入增多了,政績報告亮麗了,豪華辦公樓又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