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友誼小船的政治話語解構

中國大陸最近流行「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的三句半漫畫體,意思是兩個人同在一條船上,第一幅畫,一個人說一句話;第二幅畫,另一個人說一句相反或掃興的話;第三幅畫,話不投機兩人落水,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漫畫以反腐為題材

這一說法的來源是英語友誼一詞Friendship,詞後面的ship是船的意思。類似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的表達,在多部美劇、韓劇中都出現過,後來作為漫畫體:一艘船、兩個企鵝或人的對話、三幅漫畫的形式,由中國青年漫畫家喃東尼創造固定下來。最初是兩隻企鵝在一條船上保持平衡,然後一隻企鵝變瘦了,結果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這種漫畫逆轉體很快有了各種內容、素材的變化。

但真正進入大眾視線、全民流行的還是和政治有關,而且是關於公眾最關心的反腐問題。首先是成都市紀委在其官方微信公號採用這種漫畫體,推出了「紀檢人友誼小船是怎樣說翻就翻的」系列漫畫,用於宣傳紀檢幹部的辛苦和廉政原則,比如,對話一:這個月我們一起出去玩?最近有案子。對話二:下個月呢?還是有案子。最後: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再比如:周末同學會,去會所玩啊!反「四風」。/那就換個地方打牌!黨員要講規矩。/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但是這種正面宣傳並沒有完全流行起來。

最終流行起來則是和這幾年查處的腐敗大案有關。中共黨報《北京日報》旗下的微信公號「長安街知事」發布了「郭伯雄徐才厚友誼的小船是怎樣說翻就翻的」系列漫畫,裏面提到郭、徐賣官鬻爵;谷開來、王立軍反目成仇;其他眾多貪腐官員的狼狽為奸、勾心鬥角,比如郭、徐說好一人提一個幹部,但同樣下台的郭伯雄兒子卻說,全軍過半的幹部由郭家提拔。過半?說好的一人一個呢?於是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漫畫在舉了眾多貪腐官員這樣的例子後,最後用習近平的話總結點題:「黨內決不能搞封建依附那一套,決不能搞小山頭、小圈子、小團夥那一套,決不能搞門客、門宦、門附那一套,搞這種東西總有一天會出事!」

顛覆官方話語體系

民間流行的話語一旦被官方用作政治宣傳,成為「正能量」,民間就會有個重新解構,賦予反諷和不屑的意味,顛覆官方的話語體系。很快各種「翻船」段子出來了,比如:反腐真了不起,沒收貪官的有幾百億吧?/了不起?分你一分錢了嗎?/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再比如:現在國家強盛,領袖英明,收回釣魚島易如反掌。/那怎麼還在日本手裏?/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以及:外國的選舉都是財團操控的。/好像你見過選票似的。/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中國現在事實上有兩套話語體系,一套是官方大力宣傳的正能量、中國夢、四個全面等民眾不感興趣也搞不清楚的話語,一套是社交媒體上流行的監督、批評、務實等以諷刺、調侃表現的話語。名實不符的官方話語往往遭到網民顛覆性的解構,比如為人民服務,解構為「餵,人民,服務」,揭露非民選的權力實質;或者解構為「餵人民服霧」,表達對環境污染的不滿。再比如「提前(錢)進步」、「日」後提拔,解構為官員提拔上的權錢交易、權色交易。而趙家人、趙國的橫空出世、舊詞新解,更是對政治經濟現實的革命性解構。

權力不民選,利不為民所謀,卻老想着在話語體系上貼近民眾,不僅效果甚微,往往還適得其反。就像林黛玉和焦大說不到一起一樣,趙家人和非趙家人也不是一家人,除非政治上平等、經濟上公平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