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媒體日前報道,廣州市委原書記萬慶良在南寧市中級法院受審,被控○○年至一四年索賄、受賄一點一億餘元。萬慶良當庭認罪悔罪,痛哭流涕,說之所以從高級幹部淪為犯罪分子,最根本的原因是嚴重缺乏政治定力、嚴重缺乏宗旨定力、嚴重缺乏理論定力、嚴重缺乏法紀定力。他萬分悔恨,深感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家人,懇求法庭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可就是這樣一個貪官,在台上時說反腐敗的豪言壯語,聽起來也讓人熱淚盈眶。人們通過他們的話,感覺到共產黨是清正廉潔的黨,願意跟着共產黨走。萬慶良曾說:「請大家首先從監督我開始,領導幹部從我帶頭,絕不插手任何土地、工程、項目。」「堅持有腐必反,有貪必訴;對腐敗分子露頭就打,絕不姑息,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有沒有插手工程、土地、項目,有沒有在選人用人上買官賣官?有沒有運用書記的權力來謀私利!這三個方面我請大家都來監督我,如果發現有問題的話請及時檢舉。」「我工作了二十多年,還沒買房,現在住的是市政府的宿舍,在珠江帝景一百三十多平米,每月交房租六百元。」說得真好聽,但他說得最好聽的地方,恰恰是他最腐敗的地方。
聯想到周永康、徐才厚以至那些被打下的大老虎,萬慶良們為甚麼可以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呢?從根本原因來說,還是體制及其體制運作邏輯的問題。這種體制是專制體制,是高度集權的體制。體制運轉的邏輯是向上負責的邏輯,而不是向下負責的邏輯,其眼裏是沒有民眾的,即使有也只是口頭上有。因為他們知道,沒有民眾就沒有稅,沒有稅他們就活不了。但依靠民眾並不是為了民眾,而是為了自己享受榮華富貴,他們的命運都由上級決定。
中國的體制是從前蘇聯搬過來的。二十四年前,戈爾巴喬夫辭職,前蘇聯解體。中國專家總結的教訓是:經濟壟斷、政治壟斷、文化科學壟斷;前蘇聯沒落實三個代表,沒有從根本上改善人民群眾生活;官僚特權階級搞腐敗失了人心;西方敵對勢力和平演變;黨內鬥爭、思想不統一;前蘇聯領導人搞新思維;民族矛盾;前蘇聯共產黨演變成為官僚既得利益集團;黨內出現反對派等。
當時描寫前蘇聯失敗的原因時,有這樣一個細節描述道:前蘇聯一個老太太說,誰讓我好好活,我就擁護誰。可見前蘇聯的體制失去了民心,民心又讓前蘇聯體制倒台。
照搬前蘇聯的體制不成功,故中國進行了改革,但多年下來只改了經濟部分,政治體制改革從八九年後基本上沒動。政治體制這隻看得見的手與市場經濟這隻看不見的手手拉手,把市場經濟變成了官場經濟、權貴經濟、腐敗經濟。
這種體制不但養育了一批大老虎,還滋生了為腐敗張目的意識形態,概括起來就是中國特色論、中國模式論,表面上反腐敗,實際上捍衞腐敗。腐敗官員握有不受限制的絕對權力,也掌握着絕對腐敗的意識形態話語權。他們腐敗時,會說腐敗不可避免;他們反腐敗時,卻扮演大義凜然的角色。然而,這只是騙了沒有識別能力的普通民眾,普通民眾又因被腐敗的意識形態話語毒化,仍覺得腐敗只是極少數人,全沒了對絕對權力應有的警惕性。
體制不改,舊的大老虎倒台了,新的大老虎產生了,舊的萬慶良下去了,新的萬慶良又上來了,人民會一個個地、不得不地養育大老虎。只有主權在民,人民握有選票,才能決定官員的命運,到那個時候,中國才能徹底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