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內地股市終於初步喘定,但這一周卻是下跳上竄、跌宕起伏的一周。周一,競價時千股漲停,收盤千股跌停;周二,開盤千股跌停,收盤千股停牌;周三,開盤又是千股跌停,收盤千股跌停,三大期指合約全部跌停;周四,千股停牌,收盤千股漲停,創業板漲停,三大期指合約全部漲停。周五,千股停牌,又是千股漲停。
想想天天面對如此巨幅波動股市的內地股民,不得不佩服他們是這個星球上心理素質最好的一群人。眼下,這輪罕見的股災雖不能說撥雲見日,但至少可以肯定當局救市取得了暫時的穩定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當局屢下猛藥,可市場卻一直不理不睬,繼續暴跌節奏。直到九日傳出公安部副部長孟慶豐帶隊到中證監,排查近期惡意沽空股票與股指線索的消息,市場即刻作出反應,當天股指齊齊上漲。第二天,股指再度高開,全天高位整理,收市千股漲停。而在十一日,又有媒體報道,公安部另一位鐵腕副部長傅政華,也介入了此次核查工作。
迹象表明,對來自三會一行的救市壓力,市場並未給予足夠的面子,而一旦輪到公安部出面,似乎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根本變化,市場做空一方徹底老實,此時股指不升都不行。該怎麼評價這樣的市場和這樣的市場反應呢?
中共賴以起家的是槍桿子,毛澤東有句名言「槍桿子裏面出政權」。股市可以對各種各樣的專業經濟範疇內的救市舉措,持一種愛理不理、不聞不問的態度,但對於公安部進駐核查,這種明顯帶有強制施壓色彩的刑事手段,市場裏的各類做空人等不會想不到毛澤東的那句名言,也不會想不到中國股市在本質上,過去、現在和未來仍屬於政策市。既然屬於政策市,既然炒股要跟黨走,那麼,不聽政策招呼,要和黨對着幹,會是怎麼樣的結果,他們一定會心知肚明的。
看來,在中國要準確理解「讓市場的歸市場」,就必須加上一個絕對不能少的特色前提:在黨的領導下。
公安部的出場,從另一個側面印證,李氏內閣仍未走出「政令不出中南海」的怪圈。此次救市,一直傳言李克強力主「暴力救市」,但央行和財政部卻持有不同意見。事實上,央行和財政部真正介入股市,要比形成正式決定晚了至少三天。這三天當中有上周一和上周二兩個交易日,股指在這兩天內連續暴挫,市場信心幾乎徹底崩盤。
顯然,崩盤的股市消耗的是習李新政的政治信用。面對於此,他們當然有必要聯手共治,關鍵時刻,習近平給了李克強以強而有力的支持,於是公安部銜命出擊,做空各方頓時作鳥獸散。
公安部高調介入,固然可以震懾做空一方,但卻進一步坐實了「政策市」的說法。對於內地股市而言,從長遠來講,它的負作用極為明顯。既然交易規則允許做空,要區分惡意與善意,就一定會染上濃厚的人治色彩。公安部是國家機器的象徵,以國家機器應對市場行為屬以石擊卵,以人為判斷界定市場操控,又不由人不想到「專政」二字。
相對於依法治國,相對於「讓市場的歸市場」,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無法不令人惋惜。此次股災,可謂新班子三年來面對的最大困難和最大危機。遺憾的是,此輪股市行情從發動開始,到股災形成,再到拯救股災,市場幾乎淪為應景式的玩物,當局對之沒有足夠的敬畏,更沒有兌現遠離市場的承諾,最終釀成了這次無比深刻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