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筆者讀到一篇由美國賓夕凡尼亞大學一位教授撰寫的文章,內容是說人最理想的去世年歲是七十五歲,認為人現在活得太久是弊大於利,特別是在人生最後的一段日子,人們要受着各種疾病的煎熬,生活質素一點都不算好,除了名義上是生存之外,說得白一點是在等待死亡,活在世上對飽受病魔摧殘的老人而言,是沒有尊嚴和痛苦的,所以該教授主張人活到七十五歲便可以了。
表面聽來,該位教授好像是悲觀主義者,又或是主張安樂死的人士,其實並非如此。該教授表明,假如人活得健康,七十五歲並不是甚麼大關卡,反而是要活人忍受無可避免的人為苦痛,在毫無意義下的生存才是重點。其實這種論點並不算極端另類,最近美國加州一名人士,就因末期病症而移居至合法安樂死的州郡,其選擇安樂死後的一天之內,其臉書充滿打氣、激勵的留言,可見他的決定得到不少人的支持和共鳴,特別是得到不少陌生人的認可,可見這個人生最後決定是如何觸動人心。筆者舉這個事例,並非指出筆者贊成安樂死或是認為人的歲數應該設限,而是從這兩宗事例看出人口老化的舉世問題,假如我們現在對人口老化漫不經心,未來我們都會遇到類似的困擾,這是一個我們不可以忽視的重要課題。
我們已開始意識到人口老化的壓力,但情況又是如何的嚴重,香港的情況可以藉其他地方的經驗來推敲。在上世紀的初期,即一百多年前,美國的人口預期壽命是大約六十歲多一點,而且男女的預期壽命分別不太大,在那個時代,人口老化是有年期的問題,即使人們享有全民退休保障,所負擔的年期也有限。順帶一提,那個年代沒有全民退休保障,出生率比現在高,人們的退休年齡大約是在五十歲開始,人口老化造成的壓力不大,因為出生率高容許社會供養老人,而更重要的是,人的壽命不高,社會供養的壓力還可以承受。當然,那時的社會福利不高,社會的供養其實並不多,人口老化更多的是讓老人自然去世,以這個不作為來為人口老化處理作出解決。
香港沒有像美國的數據,但相信情況也差不多,主因是經濟發展上美國比香港先行數十年,美國遇上的人口老化問題比香港來得早。美國的工業化和服務轉型,都在香港之前,香港在六十年代開始工業化,已比美國落後,所以說香港比美國經濟發展在起步上落後數十年並不為過。問題是,香港發展速度很快,在經濟發展上已和美國縮窄了距離,在富裕程度已不遑多讓,所以美國遇到的人口老化議題,香港也同樣的遇上。
上文說到的七十五歲理想壽命,在更深層次的角度,是醫療技術上的進步,追不上疾病的發展。現在醫學上的進步,令很多以前的不治之症都得到治療的可能,但老化帶來的衰退和慢性疾病,卻仍得不到重大突破,上文提到的教授所提出的觀點,就是這種醫療上的局限,即人類在生存上是在極痛苦的病症中度過,所以這位教授提出七十五歲壽命的說法,背後是一個引人深思的哲學課題。現在人們對人口老化帶出來的問題,很多只是停留在經濟上和社會承擔方面,其實在深層內更有很多道德上的課題,老有所養是很宏大的理想,但假如實際上有困難的話,矛盾也自然會產生。
是以筆者以為人口老化帶來的不只是社會承擔這麼簡單,我們從未試過一個人口老化的社會,當老人佔人口比例上升的同時,種種社會問題也會隨之而生,大眾的重點仍放在退休保障方面,顯然是不夠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