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天下:偉人也有偏激時

記得唸小學時,老師說過一則梁啟超的軼事。話說梁啟超剛上中學時,老先生一進課室就表情嚴肅的說:「我先考考大家,算是見面禮,看誰答得出。」老先生凌厲的眼光一掃,搖頭晃腦的問:「一加一等於多少?」

眾生一時被唬着,心想:難道老師的問題包含了甚麼玄機,大家腦海亂想,一時鴉雀無聲。忽地,前排一位盤着辮子的學生舉手要求作答,老先生一指,只見他亮着嗓子,堅定、清晰地說:一加一不就等於二嘛!學生們哄笑起來,老先生撫一撫鬍子,連連頷首:好好好!有勇氣!有主見,敢於堅持真理,不受迷惑。

這人正是梁啟超,老朽從此對他也留下深刻印象,其後追讀了他的《飲冰室合集》與不少史論。然而,這位大學問家也有偏激的青葱歲月。最近,有學者提出使慈禧太后背上挪用海軍軍費修建頤和園惡名的,其始作俑者便是梁啟超;一八九九年,二十六歲的梁啟超寫了一則隨筆,內說慈禧「括全國之膏血以修國防,而其實乃消磨於園林土木之用而莫之或知,卒令一蹶不振,割千餘里之遼、台,償二百兆之金幣,元氣盡斷,國醜全露。」而實情是甲午戰爭爆發後,慈禧太后下令將二百六十萬両巨款提出作軍費,但因存期未到等原因,先期只能提取一百五十八萬両。這些後事,則非梁啟超所能知曉。近年來,國內多位學者均為此寫過考據文章,主流意見漸漸統一。中國海軍史研究會會長陳悅在其新著《沉沒的甲午》下結論:所謂慈禧挪用北洋海軍軍費一說其實全是訛傳。

論者指一八九八年起,二十五歲的梁啟超進入一生思想最為偏激時期。戊戌變法失敗,好友譚嗣同等人被殺,梁被迫逃亡日本,轉向暴力排滿,鼓吹「破壞主義」,那則讓慈禧背上污名的隨筆,正寫於這一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