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終歸走了,帶着他的彩虹願景。自今年七月傳出他病危消息,至今不過四個多月,但世人仍然擺脫不掉與這位偉人永別的命運。人生如戲,大浪淘沙,歷史長河中總有英雄人物呼風喚雨,不過,終歸黃土,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卻是宿命。曼德拉是當中的異數,他是大智之人大愛之人,將愛永留人間。
在全世界鋪天蓋地的哀悼聲中,挪威諾貝爾獎委員會發表的聲明,最為精到地點評了曼德拉的一生。聲明說,曼德拉向世人證明,「即便是最嚴重的衝突,也能以和平的手段解決」。曼德拉精神的核心實質,如南非首位黑人大主教圖圖所說:「他沒有以牙還牙,反而是宣揚寬恕與和解,以自身偉大的情操,啟迪他人。」曼德拉高壽九十五歲,但卻在監獄中度過二十七年,大好年華雖被蹉跎,但他卻在期間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思想和情操昇華,並最終決定停止武裝鬥爭,「把武器扔進大海,而非把白人扔進大海」。在他的總統就職典禮上,曼德拉邀請曾虐待過他的獄警坐上了主席台。他以偉大的胸懷,寬容了曾經的仇恨和敵人,撫平了種族隔離,成功促成黑人與白人的和平共存,建成了新南非。
一個掌握權力的人能夠以德報怨,當今世界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不是沒有,但如曼德拉般能以自己的言行感染支持者、感化敵對者、最終化解種族仇恨的,卻是寥若晨星。從此角度言,諾獎委員會聲明說「曼德拉是諾貝爾和平獎頒發歷史上數一數二的偉大人物」,實在是恰如其分。
曼德拉走了,他留下的精神遺產卻彌足珍貴。無論對中國內地,還是對南國一隅的香港來說,曼德拉精神都猶如一道光芒,照亮前行之路。內地社會正處於轉型期,與經濟高速增長同時伴生的,是一系列的社會問題、環保問題,甚至政治問題。有別於前任,當今當局以兩手硬,即反腐懲貪一手硬、控制輿論一手同樣硬的策略治國、治黨、治民,這雖比前任的單邊維穩有進步,可對於不同政見的異己打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大批為民主政治、公民社會呼籲奔走的社會人士,相繼被拘捕扣押,「輿論白色恐怖」無疑已籠罩在神州上空。這樣的強力控制,加劇階層對立,加重社會戾氣,禮崩樂壞下,中國其實是經濟巨人盛名下的道德侏儒。
曾為「東方之珠」的香港,現在圍繞政治紛爭,各派角力也在不斷升級加碼,相互指摘、對罵、撕裂如家常便飯,暴力衝擊甚至也時有發生。有人斷言「不到香港不知道文革還在搞」,話說得是很不好聽,但卻是對陷入無休無止政治纏鬥和內耗漩渦之中的香港最為恰當的描述。香港上下,官者人人自覺岌岌可危,民者憤懣經濟不景氣、生活日下,更迷茫於未來,角力各派又為一己之利不斷加油添柴。
這些亂象的根源,在內地是為政者眼界短小近視,真以為當今社會能成「黨天下」;在香港是為黨結派者都自以為能代表公眾利益,以正義化身不停聒噪煽動,真以為香港能在自己手中變得自由、民主和富強;而內地執政者又總以為自己在香港的代言人,最能代表香港人民的根本利益,於是千方百計彈壓異見派別。
對比曼德拉,上述人等最缺少的,恰是包容共濟、理性寬容、平等協商的社會改良精神。曼德拉已去,但他的精神不死,上述人等該好好學學其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