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射燈：有屋唔住 三婆孫瞓街10年
一個堅持，令羅婆婆露宿街頭十年。青衣楓樹窩路一條有蓋行人路，近十年來一直被「三婆孫」佔據，羅婆婆已達九十二歲高齡，兩名孫女亦四、五十歲。在街坊眼中，這個近二百歲的露宿組合，可以一個「怪」字形容，她們既非無家可歸，更是兩個「租者置其屋」單位的業主。原來怪家庭的背後，隱藏着羅婆婆對工作的堅持。本報追查發現，早年靠執紙皮養家的她，多年來為了看守紙皮免被偷走，習慣在街邊通宵露宿，即使現在行動不便，可享兒孫福，仍將紙皮視為重要「家當」，要「瞓街」守護。
92歲高齡 青衣邨「icon」
凌晨一時，寒風凜凜，鄰近青衣邨的青衣楓樹窩路人迹罕見，惟在窄小的行人路上，頭髮花白、身材瘦小的羅婆婆，竟然在放滿紙皮及雜物的手推車群中「打地鋪」，她蓋上厚厚的棉被，頭戴冷帽，與寒風對抗。雖然寒風刺骨，但婆婆並無退縮，她看看身旁大疊紙皮「無恙」後，才安然入睡；而在她身旁的兩名孫女，看見婆婆就寢，亦陪伴在側呼呼入睡。
在寒冬下露宿街頭，必定非常辛苦，惟這個「三婆孫」組合原來已在該處一帶露宿近十年，成為青衣邨的「icon」，邨民對於她們露宿已經見怪不怪。在邨民心目中，「三婆孫」的行徑奇怪至極，原來露宿十年的九十二歲羅婆婆，竟然是「有樓之人」。
羅婆婆與孫女在青衣邨宜居樓擁有兩個分別位於三樓及十二樓的租者置其屋單位，羅婆婆的單位位於三樓，○三年其單位更曾被投訴，指單位囤積廢物傳出惡臭，記者日前上樓視察，發現該單位已沒有傳出臭味。
兩孫女作伴 公廁取水梳洗
除了有家不歸外，羅婆婆的兩名孫女更習慣「善用」公家食水洗衣物及洗澡。羅婆婆兩名孫女日前便拿着衣物到青山公園的洗手間洗滌，再回家晾曬；又到邨內街市的洗手間裝水作梳洗用途；之後又到體育館的更衣室洗澡。種種怪行及慳錢行徑，看在外人眼中，無不嘖嘖稱奇，加上羅婆婆與孫女的性格較為孤僻，平日鮮與街坊閒談，令她們被街坊當作怪家庭看待。
幸好，記者經過連日探訪，羅婆婆終於減低戒心，道出在寒冬中不願歸家，原來始於對自己工作的堅持。「食咗飯，有心囉！」記者蹲下和婆婆打開話匣，看到婆婆渾濁的灰眼珠，臉上深坑處處，下巴因牙齒全掉而凹陷，但仍無阻嘴角翹上的笑意。羅婆婆雖然已屆高齡，但頭腦精靈，她笑言多年來靠執拾紙皮變賣維生養家，為了防止紙皮被人偷走，故此一直也習慣在街邊露宿看守紙皮，成為她的生活習慣。
不過，近年「隻腳唔好」加上年事已高，她已沒有再執紙皮維生，但仍然堅持要長留此地，看守着自己僅餘的紙皮家當，故此四部手推車上的紙皮全是疊得整整齊齊，生怕會被人弄污，「啲人依家唔好（偷紙皮）呀！」
自認曾擁工廠 拒多談身世
說到紙皮，羅婆婆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向記者直指曾有人「偷佢啲嘢（紙皮）」，故要留守街上保衞紙皮，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她。對過去婆婆沒有談太多，只隱約透露她曾有一間工廠，並僱有工人。守在羅婆婆身旁的孫女，亦指自己從事夜班工作，不時和婆婆一起看守家當，但不承認在街邊露宿，「唔係露宿，係有時看夜啲啫！」
羅婆婆及孫女佔領多年的地方，正正是綠悠雅苑的地盤外，吸引逾八萬人爭購一個棲身之所。羅婆婆的故事是城市悲歌，還是勝利之歌？
文：鍾健怡
圖：專案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