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有兩件事相映成趣:一件是胡錦濤在時隔多年後,重回故鄉江蘇泰州,並到母校探訪,還祭拜了葬在姜堰市的父母;另一件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確立二十周年之際,江澤民就《江澤民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二十年回顧》出版發行作出批示,要求「解放思想、集思廣益、溫故知新、謀劃未來」。
胡錦濤雖現在不是政治局常委,但還是國家主席。他到泰州考察也好,省親也罷,總還是有個官方名頭,屬於公務。江澤民則不同,公職沒有,閒職雖不少,但全不是官方所拜,他以何種身份作出批示,就很讓人玩味和恥笑。
胡錦濤回泰州十分難得。據透露,他自一九八二任職團中央後,就鮮有回到出生地——江蘇泰州。此番回到故鄉,又恰逢他剛度過七十壽辰。人生七十古來稀,人到晚年之際,總是特別懷念故土,胡錦濤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算是葉落歸根,而三十年時間跨度造成的物是人非的感慨,想必也是特別多。
胡錦濤是個嚴於律己、一生謹慎的人,無論位處「王儲」還是身為「人君」,他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羽毛沾上污泥。在他裸退交棒、僅剩下名義職位後,終於放鬆開來,完成衣錦回鄉的夙願。他在故鄉中學所說「一代更比一代強」,想必也是對眼下習李執政的美好祝福。
對一個以退為進、欲強迫老人政治畫上休止符的老人來說,胡錦濤應獲得一些讚譽。儘管關於他的裸退至今傳着不同版本,但對於一個「弱君」來說,這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貢獻,歷史不應苛求太多。
反觀江澤民,十八大前後,他人前人後上躥下跳,各種大小動作不間斷。
十八大前,江澤民聯手李鵬等一眾老人,成功做掉汪洋、李源潮,使他們無法「入常」,並把自己的人馬張德江、俞正聲、劉雲山、張高麗等強行塞入常委;十八大後,他先是弄了一本名為《綠竹神氣——中國一百首詠竹古詩詞精選》的破書,並自己作序,還要國務委員劉延東和中宣部部長劉奇葆為他站台。繼而又為畫冊《黃菊》題寫書名,為南京第四長江大橋題寫橋名。到此未完,十二月二十八日,江澤民再為自己在政治報告中提出的市場經濟一說正名吆喝,還正兒八經地弄出批示。
一個退休在家的政治老人,與一介普通布衣並無區別,但老江偏不顧新一屆政治局作出的新八項規定,屢屢觸犯戒律。僅僅一個月不到,他弄出的動靜已超出現任政治局常委中的任何一個,他還強行插手人事安排,令上海市長人選出現了楊雄這一類「回鍋肉」。這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為老不尊,而是在向習李新班子示強,在向被自己逼下台裸退的胡錦濤示威。至於江澤民為何如此,一個極可能的原因,是清算胡錦濤在位十年,團系勢力對江系勢力欠下的「新仇舊恨」。
相對於江澤民主動出擊的不宣而戰,尚在位上的胡錦濤卻顯露了退隱山林的閒散姿態。人們無法洞悉胡的內心世界,但他的低調,他對手下安排的無可奈何,卻盡顯他無能為力的弱勢。在慨嘆老人政治陰魂不散、唾罵江澤民戀棧霸位時,歷史不應該忘記,胡無可奈何的裸退,至少減少了老人干政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