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理樓貴 「蝸車族」樂消遙

香港租貴,蝸居於籠屋、劏房或板間房並不出奇,但原來有人長居車內做「蝸車族」。本報發現,在土瓜灣及大角咀的路邊,都有一批「蝸車族」,以客貨車為家,日間做司機送貨,晚上則在車尾廂行床就寢。其中一名「瞓車哥」,已經在車上「瞓咗」十五年,他聲稱曾經擁有七百萬資產,但因八七年股災令身家化為烏有,後來成為「蝸車族」,在高樓價及高租金的環境下,以擁有「流動鐵皮屋」為榮,他手拿紅酒,印印腳說: 「萬般帶不走,卻有『車』隨身。」

文/圖:專案組

土瓜灣海心公園是不少內地旅行團登船遊覽維港的地方,每日都有大批旅客來來往往,很多旅客於炎熱的黃昏後,看見附近馬路停泊了多輛客貨車,多名男子打開客貨車車廂,赤裸上身聚在一起「吹水」,都投以奇怪目光。原來,他們就是「蝸車族」,其中一名「瞓車哥」,人稱梁叔,年過半百,十五年前開始以客貨車為家。身形瘦削的梁叔,企理整潔,沒帶污糟感覺,生活講規律及質素。每晚睡在車廂,早上八時起床,到附近公園公廁梳洗,整理儀容,然後到茶餐廳吃早餐,一邊食蛋治,一邊閱報紙,然後駕駛客貨車開工,主要是接定單送貨,到下午五時收工,駕駛客貨車返回土瓜灣海心公園。

鋪床睇電視歎紅酒

梁叔打開車尾門,車廂有一張木板吊床、竹蓆及被子,另一邊則裝上飯桌、電視機,他除鞋上床,扭開電視,邊閱報邊飲紅酒,有時更於車上「煮幾味」,與聞到香味前來的其他「瞓車哥」分甘同味。

87年股災 700萬化灰

逍遙自在的梁叔也有一段風光日子,他自稱曾經是富翁,經營室內設計生意,全盛時擁有三間舖位及一間生產家具的廠房,但梁叔卻醉心股票市場:「我喺八十年代好威,擁有七百幾萬元,有錢就身痕,學人炒孖展。……錢邊個會嫌多,我想搵好多錢。」惟八七年,一場環球股災,令他的資產蒸發:「我要補倉,結果咩都無晒!」可惜梁叔唔肯認輸,「以為邊度跌就要由邊度起身,當時我仲有間舖同廠,要用佢哋嚟博多次!」但這一鋪,連他褲袋僅餘的錢也輸掉。

梁叔因此意志消沉,結束生意,日夜借酒消愁,攬着白蘭地自斟自飲,十年時光,不知不覺就虛耗掉。某天,他如常喝着最愛的白蘭地,望着黃褐色的酒液在瓶中「淌呀淌呀」,突然覺醒:「人豈能一事無成,我要重新出發!」

那一年是九七年,他有駕駛執照,於是向友人借十餘萬元購買一輛客貨車做送貨,可以日賺約八百元,他知道自己黃金時間已過,難再置業,他攤開手指說:「租屋要幾千、停車場又要千幾,夾埋都五、六千蚊。但我揸架車四圍去,唔使屋租又唔使泊車錢,不知幾划算,有錢仲可以買紅酒!」當年令他覺醒的半支白蘭地,他仍好好保存,「警戒我要記住以前嘅事。」由於健康大不如前,「心臟又唔好」,故放棄飲白蘭地轉飲紅酒。

無腳雀仔 享受寧靜

「蝸車」逾十年難道不怕寂寞?梁叔未婚,無兒無女,與家人關係疏離,雖曾拍拖同居,但無疾而終。現時孑然一身享受寧靜生活,做隻無腳雀仔。「瞓車後我明白咩係快樂,鍾意去邊就去邊,唔知幾好,仲發現香港有好多好靚嘅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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