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防部長梁光烈為期七天的訪美對話,表面上氣氛友善,討論深入坦誠,實際上雙方心口不一,暗潮洶湧,尤其是攸關中方核心利益的對台軍售和南海問題,雙方毫無交集。名為務實交流,實乃務虛之旅,象徵意義多過實質意義。
梁光烈今次訪美之所以備受世界各國關注,不在於他所率領的「五虎將」星光熠熠,也不在於備受禮遇,而在於中國防長時隔九年後重臨美國,意義自不尋常,外界密切盯着中美兩軍互動會否由冷趨暖。
梁光烈出訪的時機亦耐人尋味,他抵三藩市的同一天,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正在北京舉行,這種巧合在中美關係史上頗為罕見。加上中菲黃岩島對峙正酣,美對台軍售陰影未散,陳光誠神秘進出美使館,連串事件深深刺激中方神經。在北京對華盛頓頻頻介入南海、台灣和人權問題深感不快之際,梁光烈這次訪美行程,可謂既敏感又微妙。
中美作為潛在對手,長期猜疑,敵意猶濃,交流時晴時雨。這場姍姍來遲的兩軍交流,雖然「和暖」乍現,但寒風未退,注定難以出現驚喜。事實上,今次雙方達成的所謂四項共識,不過是例行公事,各說各話,並沒有太多實際意義。
就以中美兩軍同意發展「健康、穩定、可靠的兩軍關係」為例,雙方即可各自解讀。在北京眼中,美台軍售並不「健康」;華盛頓卻認為,美台軍售維持兩岸軍力平衡才是「健康」,雙方立場南轅北轍。其他諸如「中美防務磋商,加強各領域交流合作」等,也大多內容空泛,未及核心。
勉強算得上成果的,惟有雙方同意舉行人道救援減災、反海盜等聯合演練,以及美國防長帕內塔接受邀請年內訪華。不過,這等成果在兩大國交往中只是綠豆芝麻,無關大局。
今次中美軍事互動共識空泛、互信仍欠、合作有限,不僅遠未達中方期盼的「平等、合作、共贏」新型軍事關係,也遠遠不及美英、美日、美韓甚至美台的交流級別。可笑的是,中國官方傳媒高唱讚歌,自詡梁光烈訪美「圓滿成功、成果積極」,是一次「共識之旅、互信之旅、合作之旅」。明明是隔靴搔癢、虛情假意,卻大肆吹噓,自我陶醉,豈不是自欺欺人,貽笑國際?
其實,這次中美防長會談,外界最在意的是美台軍售和南海爭議,但這兩個議題都未達成共識,兩國防長見記者也都各自表述,顯見雙方歧見之深。更令人難堪的是,梁光烈口頭上針對美國「售台武器、艦機對華偵察、涉華歧視性法律」等三大障礙,表明了中方「嚴正立場」,要求美方尊重中方核心利益。但奇怪的是,梁光烈不僅沒有提及華府助台更新舊式戰機的決定,也沒有抨擊美擬售台先進戰機的計劃,其態度之溫和,就連美方官員都深感意外。
台灣問題向來是中國核心利益,中方對美方借軍售一再發難,沒有理由裝聾扮啞,更不容退卻讓步。令人費解的是,今次兩軍「主客易位」,中方低調,而帕內塔卻一反常態,毫不掩飾地在公開場合大談對台售武。一軟一硬,相映成趣,中方自我退縮,莫非有甚麼難言之隱?
說到底,中美兩軍交往要「平等、合作、共贏」,關鍵取決於國力和自信。只要「三大障礙」不除,只要美國繼續對中國軍事圍堵,所謂構築新時代中美兩軍關係,提升兩國軍事互信,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