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學女職員黃燕雲指控男上司性騷擾後前年服藥自殺身亡,死因庭昨日繼續聆訊此案。當年的中大校長劉遵義承認校長辦公室及校董會主席均知悉事件,卻因黃拒絕書面投訴而無法展開調查。死者家屬代表律師則質疑中大以尊重私隱作擋箭牌,即使明知事態嚴重也不着手調查,劉同意他並非專長處理性騷擾事件,但強調如黃願挺身指證,大學方面一定會追究到底。
中大校長辦公室前主任梁其汝及前校長劉遵義先後作供。梁憶述○七年四月主動邀請黃燕雲由秘書處轉職到校長辦公室任副主任,當一切塵埃落定後,梁卻在四月尾突然收到黃的辭職信,經不起梁不停追問,黃始哽咽透露,曾在戲院遭她的上司即秘書處秘書長梁少光「毛手毛腳」,又指「除咗老公老婆會做嘅嘢(性交)之外乜都有做過」,梁聞言後很震驚,但仍安慰她:「唔使驚,要辭職嗰個係梁少光唔係你,我會幫你叫校方懲罰佢。」
原來,黃燕雲在此之前已向副校長楊綱凱口頭報告疑遭梁少光非禮一事,楊亦於○七年四月中致電通報當時身處北京的校長劉遵義,劉當時回應必須公平嚴肅處理,但因黃決定不作正式投訴,「好難無喇喇炒咗梁少光」,楊及梁其汝最終只將事件以三頁紙記錄,並用信封以「高度機密」方式封存。此外,又安排黃提早在同年五月初調職,並杜絕黃以後在工作上接觸到梁少光的機會,劉直言不知道黃事後患上抑鬱症,只觀察到黃工作頗愉快,至他離任前亦再沒有收到黃指被性騷擾的投訴。
作為黃在校長辦公室直屬上司的梁其汝,其實亦不大了解黃抑鬱症的病況,只知黃有失眠問題,須定時見心理及精神科醫生,梁其汝及劉亦曾分別帶黃看中醫及送她中藥。不過,黃亦曾向她透露,調職後乘搭大學穿梭巴士時偶爾碰見梁少光,當下仍會「驚到震」。黃又經常自責,後期更有自我孤立的傾向,避免出席同事間的飯局,寧願獨自留在辦公室以零食充飢,但由於黃的工作表現年年進步,精神狀態也漸見穩定,她亦不以為意。
另外,劉遵義指,因梁少光位處秘書長高職,他有以不公開女事主姓名的方式,向兩任校董會主席報告梁少光被指控性騷擾一事,校董會對劉的處理手法不表反對,劉又引述學校防止性騷擾的指引,表明必須由事主或目擊證人作出書面投訴,校方所成立的小組才有權就有關投訴展開調查,因黃不願意正式投訴,故大學方面亦無從入手。
另一方面,劉及梁其汝亦承認兩人並非處理性騷擾事件的專家,亦從無類似的處理經驗,梁其汝更直言:「無乜睇過學校份指引」,反而黃本人曾任中大防止性騷擾委員會秘書長達五年,對有關方面的處理方法應更熟悉。梁其汝亦因此更不明白為何黃不願正式投訴,曾一度試探黃:「你會唔會覺得自己原來有少少鍾意咗梁少光,或者覺得佢鍾意你,所以唔捨得告發佢?」黃只回應:「我點會鍾意啲咁嘅人?不過自己衰令人誤會囉。」
對於劉多番強調尊重黃的意願及保護她的私隱,故一直未就黃的投訴展開調查,黃的家屬代表律師質疑:「所以無論件事幾嚴重,你(劉)都要縛住自己隻手?」劉指世上無完美政策,只能平衡各方利益,強調與同僚已盡力,校方對性騷擾事件一向零容忍,但最重要是黃願意面對,劉慨嘆:「佢甚至唔願意同我傾」,而黃最終亦走上輕生之路,聆訊今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