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虎嘯:史官之命 立法之憂

行內人士常說「今日之新聞,明天之歷史」,可見「新聞」與「歷史」是今古貫通的。古時沒有新聞媒體,也沒有新聞從業員、時事評論員,但有史官,他們秉筆直書當年發生之事,月旦人物,這些有「新聞價值」的東西便載入了史冊。

和今天一樣,古代史官秉筆直書也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周天子時,齊國權臣崔杼殺了齊莊公,史官直書「崔杼弒其君」,周天子便將這篇「新聞報道」分送給列國諸侯,如今日媒體之傳播。

事情曝光後,崔杼既懼且怒,殺了那名如今日之記者的史官。該史官有一弟,接任史官,照書「崔杼弒其君」,又被崔杼殺掉。史官另一弟續書,崔杼不敢再殺了。與此同時,還有史官的助手分駐在齊國都城外,聽聞史官秉筆直書被殺害,不顧危險,也趕到齊都,準備續書此事,很有前仆後繼之氣概。這件事之史官壯舉當然更有「新聞價值」,也被載入史冊,成為後世史官、今日記者的楷模,影響深遠。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就因為秉承了這種精神,此也大文豪韓愈所言「誅奸諛於既死,發潛德之幽光」,「史」命神聖也。

有了這種生死抗爭、秉筆直書的精神,中國出了不少出色的史官,形成了「明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學傳統,也影響了一些「聖明之君」的所為。唐太宗一日遇到國史館諸臣,忽然動了想讀一讀他們正在草書的國史之念頭。然史官拒之,告曰吾等所草,乃供後世所讀,非供君王生前所閱。對此,唐太宗竟欣然接受,未相強。

今日之香江是一個有學術自由、新聞自由、言論自由的地方,任何人「秉筆直書」都不會獲罪,新聞媒體可報道和評論任何府衙高官之「衰嘢」醜聞,不會被殺頭、充軍、流放、坐監。反觀今日之內地「秉筆直書」則風險難測,坐在中南海的也非「唐太宗」,故在「一國兩制」框架下,港人對二十三條立法必生恐懼抗拒之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