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抗議替補機制不公平,廿多萬人上街遊行;但三十四萬少數族裔面對不公平對待,卻只有一個王惠芬為他們發聲!由原來熱血社工,至成為少數族裔代言人,融樂會總幹事王惠芬固執得過分,憑着她「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意志,單獨抗戰,不惜放棄穩定工作、家庭、時間、興趣,為捍衞因不同膚色而遭剝削的少數族裔,爭取他們應有的教育機會。這樣的「Guts」,很多人望塵莫及。
爽朗的王惠芬,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但語氣總是肯定。她說,她多年來為少數族裔抗爭,是因為任性。或者更應說是堅持,是擇善固執。她自十一歲由福建來港,上學難免受歧視,堅持到中五畢業,因為理想是幫助人,攻讀社工文憑,再讀學位,九五年終於當上社工,才發現並非如她想像。
畢業初期,她在沙田實習,後來轉往油尖區,九八年再到深水埗一間青少年中心當外展社工。雖然中心對外開放,但她發現每天中午一時半,就有大批南亞裔小朋友在中心外等候到附近小學上堂,不過這些小朋友只在球場邊玩,不准進入中心。當時王惠芬曾向中心主管查詢,卻換來「服務優次」、「非服務年度計劃之內」,甚至惹來清潔阿姐投訴等,種種原因將小朋友拒諸門外。她將乒乓球枱推出中心供小朋友玩,又換來加重職員工作、加速設施消耗;取籃球給他們,亦要用者自付。
她開始探討少數族裔的需要,發現當時他們面對社會歧視,致失學問題嚴重、毒品問題萌生,她更目擊不少少數族裔人士露宿停車場,執垃圾充飢。她游說同事正視,但以一敵十:「十個社工,八個反對,只有她與另一名新同事支持,就算社工培訓,都無多元文化,專業社工將少數族裔透明化,我真正見識過咩叫『視而不見』!」她憶述,有次跟兩名同事在公園出隊,要見她的南亞裔人士如「排街症」般,兩名同事卻呆坐兩小時,說看不見公園有服務對象!
○○年,一人戰幔展開。她被指破壞團隊精神,即時離職。當年聖誕,她行經佐敦一個公園,碰見一名四十多歲的尼泊爾父親雙膝跪下,哀求她救救他吸毒的兒子,因他無從知道本地戒毒團體,卻從同鄉口中得悉全港只得一名社工肯幫助他們,往中心卻不獲見,瀕臨絕望。
王惠芬為尋找空間協助他們,在大學教授幫助下,○一年成立融樂會,為失學的青少年找學校、介紹戒毒所、找工作、安排住宿,更重要的是引起政府及公眾關注少數族裔政策,消除種族歧視,提倡公平機會協助他們融入社會。該會成立初期因為資源貧乏,需由她八歲的兒甥女製作卡片,在茶餐廳接見求助人,靠家姐給零用接濟。她無怨無悔,坦言人生幾個範疇:工作、家庭、朋友、興趣等都一一犧牲,有時為要辦活動、搞遊行、安排採訪,不時忙到三個月無見家人,又曾因言論而面對恐嚇、辱罵。王惠芬始終面帶笑容說:「原來人為咗值得追求嘅價值觀,個人嘅嘢可以輕易放埋一邊,而且係不知不覺間,Amazing(妙極)!」
在她努力下,愈來愈多社福機構提供少數族裔服務、兒童可以入讀主流學校、《種族歧視條例》推行,她坦言有攰的感覺,並訂下最後三年計劃,終極目標是教育政策有實質改變,少數族裔可以脫貧改變命運,有公平競爭機會,然後她又說接班人難找,可能「三年又三年」……或者本港種族平等抗戰一日未完,這名戰士仍未可言休!
圖:吳啟偉 文:陳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