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年代,內地親戚偷渡來港,一家三口在我家廉租屋單位打地鋪。多三個人不只加多幾雙筷,阿媽買餸就只得那幾塊錢,惟有將貨就價,豬肉由本來吃瘦肉改吃半肥瘦;本來吃牛肉炒菜,改吃南瓜煮骨排。
但亦難怪「投奔自由」的親戚。看當時關於內地照片,怎麼全國代表大會、萬千人聚集的盛事,人人服飾完全一樣:綠衫、綠褲、綠帽,唯一不是綠的,就是帽子前方的小紅星!太呆板了吧!來花花世界的香港,總比在內地穿來穿去都是同一式樣,說來說去都是同一套說話有意思。
面對國家這狀況,剛進入反叛年齡的我問:「真的這樣一無是處嗎?」於此時認識一位行山狂熱的學長,幾乎每個周末都跟他在山上度過。初時談的是地理,延伸闊一點,就是地殼活動與地質關係、大陸板塊,然後就是我國名山大川。
學長問:「為何中國地理要由洋人教?他到過中國嗎?他真的懂嗎?」於是,我不再聽洋老師教的地理,上課不做筆記,下課後自己到圖書館找資料。
由地理開始,很快便對中國的人和事產生莫大興趣,自己搜尋的資料與課堂教的有很大出入,例如以帝國主義侵略者角度看列強割據,抑或從中國老百姓角度來看同一件事。興趣大了,竟然連被當時老師視為「禁書」的《毛澤東選集》也買來看,刻意把這印得紅紅的四冊書放在書架上,心想:「我偏要看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