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份工都好辛苦㗎，你捱唔捱得先？」記者佯裝求職者往深水埗一間小型安老院應徵護理員，該院約住了一百六十名長者。院內一名職員表示，護理員月薪七千元，每周放假一天，每日工作十二小時，職責包括照顧長者生活起居，協助長者洗澡、食飯和陪看醫生等，「有時見到老人家屙到周圍都係，等唔切人清潔，你都要執屎抹尿o架！」
最低時薪$18.6 不及快餐店
這間安老院開出的薪金其實在行內已算中上，本報記者日前分別親身及致電廿間位於元朗及深水埗的安老院求職，發現只有兩間安老院的護理員薪金達每月七千元或以上，其餘介乎五千八百元至六千八百元之間，平均月薪為六千三百多元，最低時薪僅十八元六角，平均時薪只得廿元三角，較政府推行的保障工資運動建議時薪廿四元還低。○七年，社區及院舍護理員工會有關薪金調查顯示，私營安老院工作的護理員及助理員，有七成受訪者時薪不足廿二元；時至今日，護理員薪金仍原地踏步，未有改善。
然而，政府於○七年至○九年兩年度，曾增加撥款給相關機構作提升服務之用，社區及院舍護理員工會理事鄭清發坦言，在安老院與長者直接接觸的護理員未見因政府增加撥款受惠，他們的薪金無加之餘，現時機構和長者對護理員的要求提高，不少員工面對沉重壓力，令行業人手流失量高。
他批評，社署監管安老院人手不足，只有小部分私人院舍達一個護理員照顧五名老人家的理想比例，大部分安老院的護理員要一人照顧三十至六十名老人家，只達政府最低要求，「穩定嘅人手有助職員更了解老人家嘅需要，依家政府對安老院嘅人手要求已經係十幾年前訂下，根本不合時宜！」
不足兩月不賠償 剝削權益
他指出，有安老院更剝削護理員權益，例如有新入職員工受聘後，不足兩個月被炒，因此不獲賠償，礙於護理員屬弱勢社群，大部分員工都敢怒不敢言。
剛辭去安老院護理員工作的陳女士透露，她工作的院舍有近二百名老人家，但每晚只有三至四名護理員，平均每人要照顧五、六十名老人家，因為人手不足床單每個月才換一次，有老人家因此染上皮膚病；由於衞生環境欠佳，甚至有老鼠橫行。
她每日工作十二小時，月薪只有六千二百元，她坦言員工都「做唔長」，離職時多會被院方剋扣數日薪金。她離職時亦扣了三日人工，最後經勞工處斡旋才獲發回一日薪金賠償。
目前全港安老院共聘請約九千八百名護理員，其中七百名為內地輸入勞工。社署並沒有統計因安老院人手不足而引致意外的數字，發言人表示，若有安老院證實發生不恰當或違規行為，社署會按性質嚴重性，作出勸喻或警告，甚至吊銷或拒絕續發安老院牌照。發言人又指，牌照處的督察每年平均突擊巡查每所安老院舍約七次，巡查亦包括人手安排。
人手奇缺工會批規例過鬆
《安老院規例》訂明各類安老院的最低人手要求，同時要求安老院應最少安排兩個更次的工作人員當值；不過，工會認為條例過於寬鬆，要求大規模改革。
現時安老院分為「高度照顧安老院」、「中度照顧安老院」及「低度照顧安老院」，目前大部分私營或津助院舍都屬於「高度照顧安老院」，人手規定如下：在上午七時至下午三時，每廿名住客須有一名護理員；下午三時至晚上十時，每四十名住客須有一名護理員；晚上十時至上午七時，每六十名住客須有一名護理員。而院舍只要符合最低人手要求，就可應付社署巡查。
截至○九年十月，社區及院舍照顧員總工會已接超過八十宗有關人手短缺的投訴，較去年數字高出一半。工會要求政府作大規模改革，當中包括增加安老院的人手比例，工作時間由現時的兩更制改為三更制，以提高薪金，穩定人手。
院友頻出事職員涉疏忽照顧
社署每年接獲有關安老院舍服務的投訴約有二百七十宗。去年多名長者在安老院發生意外，不少與安老院職員疏忽照顧有關。
本月八日，一名安老院護理主任被控虐待一名六旬婆婆，曾兩度掌摑她及兩度餵婆婆食屎，事件經其他員工舉報，護理主任四項普通襲擊罪名成立，本月廿九日判刑。
本報上月接獲連女士投訴，其八十五歲母親中風後入住安老院，八月接獲院舍通知其母跌倒受傷；不足一個月，她再獲院舍通知其母被送往急症室後去世。連女士質疑事件與院舍人手不足有關。○九年十一月，荃灣一間安老院一名護理員協助不良於行的老婦洗澡後，護理員突然不適暈倒，兩人一同倒地，老婦頭部撞傷。○九年九月，本報亦揭發有長者入住政府買位安老院後，疑因午睡時跌倒受傷，並證實右小腿骨折，但院方遲遲未有向家人交代事件。
此外，社署平均每年發生三十三宗懷疑安老院不當處理藥物個案，單是去年五月下旬，就發生至少十六宗派錯藥事件，包括有九十三歲女院友錯誤服用抗抑鬱藥長達九日。
■圖／文：探射燈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