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喺便利店偷嘢,偷咗三、四次都無事,最近嗰次就畀差人捉到,被判入兒童院。」十二歲的小吉(化名)來自單親家庭,就讀中一,她坦言與母親的關係欠佳,又不喜歡上學,每次與母親吵架後,都會離家出走散心。
「啤酒烈酒樣樣啱」
去年九月,她流連街頭的時候認識一幫女群黨,年紀最大者也只得十六歲,大群人經常漫無目的在街上流連,由下午亂逛至凌晨,更不時一起抽煙、玩啤牌。小吉不諱言,十多名女孩子經常為感情和錢銀轇轕而爭執,更目睹有人因此被其他女子掌摑、扯頭髮,甚至揮拳打面及心口,暴力程度與男性無異。
除了易生爭執,酗酒、盜竊等行為也經常在女群黨出現。「我哋一唔開心就飲酒,紅酒、啤酒、烈酒樣樣都啱,大家飲到醉晒,無錢買嘢食,就會到超市或者便利店偷嘢!」小吉笑言,偷竊前會詳細計劃,每次三、四人一組,彼此分工,取得戰利品後便會平均分配。
「少女參與群黨嘅數字近年不斷上升,以往社工接觸嘅群黨個案中,七成係男性,女性僅佔三成,但依家女性涉及群黨數目已升至四成,與男群黨嘅數目非常接近。」香港遊樂場協會外展社工李穎兒表示,近年興起網上交友平台,增加朋輩間的動員能力,加上女群黨有「即興文化」,常為滿足一時欲望而不顧後果,做出偏差行為,如涉及欺凌、毒品和援交等。
多數來自單親家庭
香港小童群益會「青鋒網」社區支援服務計劃社工紀淑芬表示,少女參與群黨活動的人數趨增,背後原因主要是缺乏家庭網絡和學校的支援。她說:「家庭因素好緊要,我最近處理嘅個案,三分之二嘅少女嚟自單親或再婚家庭,或者有家長長期喺外地工作,對年輕人嘅成長有好大影響。」
同是十五歲的Elaine(化名)和阿彤(化名)是同校同學,兩人雖為女兒身,但自小已被家人當作男性看待。她們去年更因為參與圍毆一名同校男生,需接受兩年警司警誡。「阿媽一直好想生仔,成日當我係男仔,將我啲頭髮剪到好短,連我自己同埋老師都覺得我係男仔。」阿彤指當弟弟出生之後,母親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忽略其感受,加上幼時母親已經常對她施以體罰,令她覺得使用武力便能解決問題。
「手痛總比心痛好」
「阿媽係極度女強人,經常要我好strong(剛強),就算我唔開心,都唔可以喺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喊都要匿埋,一有唔開心就會手,因為諗唔到其他解決辦法,手痛總比心痛好!」Elaine追源溯流,指她之所以欺凌其他同學,可能源於童年陰影。小三補習時,Elaine遇到一名惡老師,「佢成日飛鉸剪、用筆盒甚至摺櫈掟人,有時又將我成個人撻落地,令我覺得打架就可以解決問題。」由於雙親經常要出外公幹,缺乏關愛下,她漸漸走入歧途。
有前線社工指,傳統的外展服務,只着重輔導男性,而本港亦缺乏以少女群黨為對象的研究。香港青年協會曾於○五年發表「少女參與群黨的狀況」報告,當年已揭示女性參與群黨有轉趨明顯迹象,並開始出現「全女組群」。研究又發現,就讀中二的女生最容易陷群黨活動,建議要為邊緣少女設立專門的服務中心,及制訂有關的預防和服務策略。可惜政府一直置若罔聞,至今仍不為所動。社會福利署發言人承認,現時並沒有收集邊緣少女參與群黨活動的相關數據。
情緒易波動 渴望身份認同
就讀初中的女生,由於較同齡男生更早踏入青春期,故較易出現反叛情緒和行為。教育心理顧問謝清美表示,處於青春期的少女會做出一些出軌行為,以吸引別人注意或尋求刺激,若經常遭人否定,未能得到家人體諒,其自我形象會變得非常低落,容易出現行為問題;相反,只要家人給予支持和肯定,子女的叛逆情緒轉眼就過。
家人體諒最緊要
謝又說,少女參與群黨活動時,經常會酗酒、打架,顯示她們的自我形象低落,想有透過外在行為填補心靈空虛。當她們踏入青春期,體內賀爾蒙發生變化,除體形有變,情緒亦會變得波動,渴望尋找身份認同。她建議父母要清晰向子女表達一個訊息,即無論其外貌和才幹如何,父母都會完全接納她們,並且多些與她們分享、溝通,不能諸事批評,打擊她們的志氣。
家長聯會主席陳小珠則表示,現時網絡資訊發達,但家庭關係薄弱,容易衍生青少年問題,家長們擔心子女在成長過程中「行差踏錯」是可以理解。她又謂,時下女性較以往早熟及開放,特別是青春期的少女,較易受朋輩影響,建議家長提高警惕,避免讓她們流連街頭,誤交損友。
輔導少女專項 寥寥可數
現時為少女群黨而設的輔導服務寥寥可數,其中由去年開始推行,為期十八個月的「慧美」友伴計劃,是一項專為高危少女而設的支援計劃,由香港青年協會推行,但是資金來源並非來自政府,而是私人企業。
「政府比較保守」
「政府比較保守,規定我哋推行嘅服務,要係必不可少嘅服務,若要推行其他服務,只能由我哋自行調整資源。不過,我哋本身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實在無資源兼顧,只能夠向商界尋求協助。」青協西貢及黃大仙外展社會工作隊單位主任孔令基表示,在金融海嘯影響下,要尋求商界或私人贊助變得非常困難,現時惟有見步行步。
「慧美」友伴計劃共分兩期,第一期由去年九月推行,剛於上月結束,第二期則將於本月展開,明年二月結束。計劃以十三至十六歲、面對成長危機的少女為服務對象,預計可令四十八人受惠。活動由社工統籌及協調,透過歷奇活動、運動訓練和社區服務等,冀為高危少女擴闊生活體驗,改善社交及人際溝通技巧,增強她們的自信心和成就感,並提升其自我形象。
近年涉及少女參與打劫及吸毒等案件
日期 個案
6-6-2009 三名少女被發現在屯門黃金泳灘神志不清,救護員接報到場將三人送院。警方初步調查,懷疑有人在沙灘上索K。
2-6-2009 四名就讀半山司徒拔道玫瑰崗學校中二及中四女生,疑在午膳於校園操場一角索K,校方事後通知涉事的女生家長和警民關係科。
1-6-2009 三名十三至十五歲女生涉嫌持刀行劫的士司機,其中兩人被救護員追捕,另一人則往警署自首。
15-7-2008 一名十六歲少女聲稱因無錢買食物,在元朗朗屏邨持刀打劫一名女途人,女事主反抗,該少女最終被捕,後被判入教導所。
16-4-2008 一名十八歲少女,聲稱為籌錢給外婆做手術,於○八年三月至四月爆竊包租婆的寓所,在保釋期間又與一名朋友結伴持刀企圖打劫的士司機,失手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