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像導演Michel Hazanavicius剖析不一樣的高達
在《電影筆記》雜誌撰寫影評的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於1960年拍攝了首部長片，不但獲得柏林影展最佳導演，亦改寫了電影製作的固有模式和思維，成為法國電影新浪潮的代表人物之一。然而，高達的作品如《斷了氣》、《我的一生》、《周末》等，無不帶有顛覆性，因此要從中了解這位傳奇導演並不容易。早前曾在法國電影節放映的《高達：革命性改變》，金像導演Michel Hazanavicius把高達第2任妻子的著作改編成電影，嘗試以喜劇手法，拆解高達的浪漫情史和創作經歷。
取材自傳記小說
「我認為每位導演、每套電影都有各自的想法，我則希望為觀眾帶來樂趣，把我認為有趣的時刻分享給觀眾。」完成《星光夢裏人》後，金像導演Michel Hazanavicius拍攝了講述戰爭禍害的《踏破鐵鞋尋覓愛》，試圖在追求美學和忠於角色之間尋找平衡，他說：「《星光夢裏人》是形式蓋過了人物，《踏破鐵鞋尋覓愛》則減弱了形式，嘗試為觀眾和故事之間建立一種面對面的直接關係。完成了這兩套作品後，我希望挑戰新的電影類型，拍攝一部加入複雜元素的純喜劇。後來，我閱讀了高達第2任妻子Anne Wiazemsky的著作《One Year Later》，當中披露作者與高達之間的愛情故事，有感書中內容具有改編成電影的潛力，便嘗試與Anne聯絡。起初，Anne表明無意把小說拍成電影，過往亦曾多次拒絕相關提議，正當我打算失望地收線之際，我對她說：『這個決定十分可惜，因為這本書是何等滑稽有趣……』沒料到，她聽後立即改變主意，原來這亦是她對這本書的想法，卻從來沒有人作出類似評價，因此她最終答允讓我這位知音人來製作電影版。」
主角是複雜人物
影片聚焦於1967年的巴黎，講述當時已享負盛名的高達，跟年輕20年的Anne閃電結婚，但翌年發生的法國五月風暴，深深改變了高達，使他由一位明星導演變成無人理解的毛派藝術家，他的作品出現了革命性的改變，注入濃厚的政治意味和社運思想，而思想上的差異，亦影響了他與Anne的感情……Michel解釋，「高達」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題材，他的人生和作品都極具爭議性，但與此同時，他又好像貓王、Andy Warhol、John Lennon等人物，被大眾視為流行文化的標誌。Michel說：「高達是一位複雜的人物，他不會嘗試做『好人』，所以其生活從不乏味，這種狀況增加了我說故事的自由度，不一定要讚美他，反而可以集中描寫他於創作取向上的轉變，並展現其風趣而充滿魅力的個性。我用上《Redoubtable》這個字眼作為片名，它同時帶有正面和負面意義，最適合形容這位令人敬畏的人物。」
展現愛情的淒美
對Michel來說，除了高達的心路歷程，書中涉及的愛情故事亦很吸引，其焦點不在於性與欲，而是講述高達對政治和藝術真理的追求，以及他那種受虐狂和自我摧毀的病態傾向，如何令二人的關係走向破裂。「事實上，高達對理想的追求和對革命的熱愛，毀滅其身邊的一切，包括他的作品、朋友、愛情和名譽，甚至毀滅了自己，而Anne就是親眼見證他墮落的人，雖然她盡了自己所能去愛他，仍無法追上他的步伐，也無力對抗他的自毀行為，所以二人最終只能分開，是一段相當淒美的故事。」值得一提，以往甚少法國電影會描寫法國五月風暴，所以Michel嘗試對這個時期作出原創性的描述，他解釋：「我希望忠於法國五月風暴的精神，亦想為這個時期注入新鮮感，呈現以往較少見的色彩、活力和喜悅。雖然影片會對高達作出一點嘲笑，但對於法國五月風暴，我是絕對尊重，並透過忠實描繪當時的人物、口號和情況，以展示我對事件的睇法，並藉此對高達進行側寫，反映其偏離喜劇的一面。」
撰文：吳俊賢
部分攝影：莫文俊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