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提及，人在台北，與當地朋友M聚舊，卻遇上M母親突然離世，滿以為M不便與我會合，M卻決定跟我出街逛逛。
在這種時刻，有些人寧願靜靜地收埋自己，有些人像M，選擇找個機會透透氣。我作為一個「外國人」，某程度上為M提供喘息空間，使他有藉口回到日常生活軌迹。若他置身於親友宗族，只能陷入流淚眼對愁着臉的深淵，感覺非常困窘和窒息，難以放下悲傷往前走。
雖然我能夠了解M的心情，但不代表我能完全處之泰然。裝作無事省去所有問候，固然是很不對勁，若問太多牽動了M的情緒，我又於心不忍。
幸好這裏是台北，有不少滿載人文色彩的個性店舖，讓訪客吸取窩心暖意，也有很多氣氛平靜的咖啡室及酒吧，讓顧客安坐一角，緩慢而耐心地交談，令感覺得以沉澱，使悲傷得到適度的消化。換轉在香港，商場講求成效與計算，食店充斥聲浪與急躁，連悲傷都被催促乾啃下肚。
來到一間小巧的威士忌吧，M和我各自點了威士忌。他說：「這是我媽媽最愛的威士忌吧，上次到訪就是伴着她淺嘗閒聊。」笑容反映記憶的甜美，眼眶倒是盛着濕潤。對M來說，悼念母親的最佳方法，不是跪在蒼白的靈堂，而是去她喜歡的地方，喝她愛的佳釀，吃她愛的點心，紀念她曾好好的活過、愛過。
乾杯，為生活中曾出現的人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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