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確幸,意思是「微小但確切的幸福」,當年村上春樹就這樣說過:「如果沒有這種小確幸,人生只不過像乾巴巴的沙漠而已。」
近年不少網民總是將「小確幸」一詞跟台灣連繫起來,相反這幾年的香港備受各種社會問題困擾,整體生活質素確實被比下去。早前訪港的台灣作家張鐵志,曾切切實實體驗過兩地生活,得出的結論是——這兩年的香港是個很憂鬱的城市……身為港人的你,或者是時候檢視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張鐵志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數年前因撰寫專欄,開始留意香港,後來受邀出任《號外》雜誌的主編,因而在港生活了兩年,切實地感受到香港百物騰貴的苦況。「台灣的生活質素比香港好,這是毫無疑問的。原因有很多,像土地較多、租金沒那麼貴等。我在台灣常去咖啡店,來到香港後,感到蠻痛苦,因為咖啡店都是連鎖式經營,要很用心才偶爾找到比較好的,但就算給你找到,也不可能待太久。」據張鐵志指出,台灣正步入「後物質主義」的年代,很多人把生活焦點轉移至非物質層面,愛到書店、咖啡店流連,享受慢活生活。「我年輕時,台灣並沒有這麼多文藝元素,只是這十多年間才開始談論箇中的美好。5、6年前,台灣非常流行『小確幸』這詞,去咖啡店吃件小蛋糕,有小確幸的感覺;下班後喝點啤酒,也有小確幸的感覺。小確幸,讓人開始用心鑽研興趣,如造餅、種植等,甚至發展成專業……」
其實「小確幸」的出現,某程度反映人們開始重視和追求內心的豐裕,不再死跟以往追求物質、搵錢至上的「傳統價值」。「十多年前,台灣已有年輕人於畢業後走去擺攤子做小生意,收入不多,但贏來無比快樂,卻被大企業家形容為沒出息……這些來自上一代的批評是無可避免的,雙方惟有慢慢接受、包容,因為今天的社會是建基於多元價值之上。早前,我出席了文藝復興基金會舉辦的夏令營,見到很多年輕人都具備很強、很豐富的創意。我覺得,大家應想方法協助年輕人,如有心從事獨立音樂的,只要有發揮機會,便可維生,父母自然樂於接受,要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他們就真真正正成為廢青了。其實香港的新一代亦開始追求『小確幸』,關注環境、土地等議題,衍生很多新意念,希望社會可以從各方面給予年輕人機會,讓社會變得更多元化,讓不同聲音得以共存。」
張鐵志對香港的熟悉,源於任職《號外》期間的親身經歷:「在港生活了兩年,深深感受到港台兩地的文化差異,尤其是閱讀方面。在香港,好的書店多是樓上舖,Kubrick、序言書室都是我的最愛。其實這情況涉及租金與空間兩大問題,因為租金較便宜的樓上舖才可容納書店,而且一般人上書店都是為了買書而非閒逛;台灣書店數目很多,空間又大,走到街上,很容易找到誠品、金石堂等,因此成為年輕人經常流連的地方,逛書店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回顧張氏擔任《號外》主編的日子,雜誌出現過一些大膽的封面故事,有的談同志,有的講學運,內容偏鋒,有別一般人對文化潮流雜誌的認知。「做媒體都想Make Some Voices,文化雜誌很難做得好,近年香港的氣氛開始轉變,或許是外人的關係吧,可以用不同角度看待某個題材,也可以做得更Radical、更大膽,過程很有趣!」
張鐵志在其著作《時代的噪音:從狄倫到U2的抗議之聲》有以下的自序:「2004年在台灣出版《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之後,引起不少回響,常有玩音樂的朋友說有衝動更加關心各種社會問題了。每一次聽到這種鼓勵,就讓我更加確信書寫的力量……」另一邊廂,網絡世界的書寫力量也愈來愈大,這幾年香港出現了很多新聞性質的網絡媒體,或多或少吸引更多年輕人關心社會,對此,張鐵志有以下看法:「今天的香港,在政治上出現很多重大變化,情況跟20年前的台灣相似,故此香港衍生了不少新聞網媒,讓大家有更多空間討論;在台灣,只見大報的媒體,卻找不到很好的新聞網媒,這也反映兩地社會氣氛的不同。」
台灣作家,文藝復興基金會副理事長,曾任香港《號外》雜誌主編、台灣《新新聞週刊》副總編輯、《陽光時務》總監。著作包括《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時代的噪音:從狄倫到U2的抗議之聲》等。
撰文:黎雅麗
部分攝影:郭凱敏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