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癡白不癡:哪裏都是床

人愈大,潔癖愈嚴重。

我這種潔癖有嚴重歧視性,簡單點形容就是,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歧視其他所有人。明明不怎麼骯髒的別人的手,可免我都不想掂;相反從自己身上跑出來的污垢,我就覺得非常潔淨。我連旅行時到酒店,都覺得到處是菌,睡得不怎麼安寧;但一回到家,就是塵鋪了一呎厚,我又可倒頭甜睡。

現在我除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床,基本上不想躺在其他任何地方,就算累得迫於無奈要躺下來,那時就像螞蟻爬在身一樣,回到家後總要來個徹底大清洗才安心。

小時候不是這樣的,除了能安然睡在朋友的家之外,還不怕睡在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例如,我曾經睡在機場。那是啟德機場臨終最後一年,血氣方剛的我為了追女仔,竟學人去接機(人家也不是移民回流,而只不過去旅行)。

接機就接機,我又不知道人家確實回來的時間,只知是某天早上,那我就大無畏得早一晚去到機場查找第二天早上的航班,然後怕錯過時機,還決定在機場留守一晚,睡了在那些凹凸不平的座椅上。

還有一次,跟中學同學們在度假營中玩捉迷藏。別人躲些正常地方,我大概好勝心太強,竟然揭起大床下的木板,像屍體一樣躺在掛了蜘蛛網的密封床箱之中。

所有人都被抓到了,想當然就沒有人能發現我,我就這樣躺呀躺,躺呀躺,躺得氧氣都被我吸空,睡意就來襲,睡着了。

雖然我沒有死,醒了後就走出來自首,但後來我都不太想睡在陌生的地方,大概就是因為有了接近死亡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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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日曦•舊香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