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生活:別人眼中的自己

近期接受了幾個訪問,有些刊登於本港雜誌,有些面世於海外報章,感覺蠻是怪怪的,像在閱讀一個與本人無關的他人故事,抽身離體得有點難以置信。

不要誤會 ── 那幾個訪問都寫得很好,文字真確而不修飾,被訪問亦盡量傳真,試圖把我的一言一語濃縮於短短千多二千字文章之中,不過,訪問並不完全關乎是自己,反而偏於別人眼中的自己,人家怎樣接收我的說話、情感、神態和暗示,不完全在我控制範圍。

所以,一旦接受訪問,我就會化身為紙公仔,任由別人套上不同衣服 ── 有人給你無甚特點的褲子,因為早已預設你是平庸無奇;亦有人為你套上很街坊的T恤短褲,因為不見得你有何優雅高貴;也有人讓你披上美麗的外衣,卻不忘在當中剪兩個窿,因為欠缺誠心尊重的胸襟,總要設置虛位挖苦個夠;更有人硬要給你穿着小丑制服,因為根本是存心要你成為嘲笑對象……

但亦有人如裁縫替你悉心量度,因為確保萬無一失真相盡現,你面上沒有被貼金,但你慶幸有碗話碗有碟話碟;還有人送你大方得體的套裝,不一定是名牌,卻如度身訂造的稱身,使鏡中的你比自己本身更好看,因為對方很在乎你是感受……閱讀一篇訪問,是在了解被訪者,也在窺探訪問者。

以前為了一些訪問內容而感到不快,現在明白了訪問者的心態,就感到很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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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偉•旅遊飲食寫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