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生活:以死喚醒僱主

人到中年,紅事白事兩皆忙,前者送上歡欣,後者傳來恐懼 —— 或者,我們都不應恐懼,畢竟這是不能避免的實況,人由呱呱落地的一剎開始,便一步一步邁向死亡,是不是?縱使如此,得悉年齡相若人士突然離世,心裏是難以無動於衷,甚至泛起自己也愈來愈接近大限的奇怪念頭。

學界著名公關跳樓身亡,成為前幾天頭條新聞,於我來說本是「另一宗不幸事件」,後來知道不少facebook朋友與他曾是同學、朋友或同事,再瞄瞄當事人資料,45歲,1992年畢業於香港大學心理學系,原來是比我高一屆的同系師兄,便不無感慨。

離世的他,被傳媒稱為「公關界第一好人」,也是廿四孝爸爸,經常笑臉迎人,被認為樂天一派,卻為工作了斷生命,大家都問為何他能從高處一躍而下,但不能把心一橫辭掉工作……

我總覺得,「好人」是沉重的身份,不想得失老闆,不想難為同事,不想家人擔憂,不肯貿然拋棄固定收入,不敢輕率發洩情緒,不願放縱出軌擺脫枷鎖,每天「以笑藏傷」,每日替別人Cheer Up掩飾一己不快,到頭來只記得生活要盡所有責任,卻忘記了存活也要真心的快樂。

據說他在遺書上寫道:「希望我的離去,可以喚醒僱主重視員工的Work-Life Balance。」非常抱歉,以死相諫不會改變實況。若果曼德拉在獄中自殺,就沒有今天的南非。死了,只會淪為另一宗不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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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偉•旅遊飲食寫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