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人生中最好吃

因「天兔」襲港,和一眾友人無故滯留在東京多一天。找到旅館落腳後,迅即把握時間覓食。友人建議到東京車站附近一拉麵店,他用「人生中最好吃的一碗拉麵」來形容,我便懷着萬二分的期盼走進店子。

拉麵奉上,香氣撲鼻,果然色香味俱全。吃了兩口,友人便問:「是不是比你過去的都好味?」為了回答他的問題,我邊吃邊思索,要努力在記憶中抽取一些「很好吃」的「案例」出來,然後逐一作比較。麵質?湯味?叉燒的質素?但它們之間的「好味程度」應如何量化?真的像美食書般,死板地用「星」來為各項評分嗎?吃了一半,我忽然頓悟,我只一直費神在比較,而不是享受當下這碗美味的拉麵。

我們太喜歡比較,身邊這個人是否「一生中最愛」?那套電影是否「史上最好看」?這次行程是否「最開心」?但試想想,一旦我們已假定了一個「最」,我們便會逼着自己去作比較,往後出現的即使如何出色,也可能因為被評為「不及那個最好」,而令我們忽視了—他原來也很好。正如時常聽到人說:「好,不過還是不及某次的那個好!」也聽過有人因為身邊的愛人「並不及從前那個那麼愛」,竟然就此分手。

我們不一定要尋找「最好吃」或「最愛」,相反,生命中可以有很多個「好吃」、「很愛」的一刻。與其不斷尋找最高峰,不如好好在高處享受一下眼前的風光。那碗拉麵最後給我的感覺是「非常好吃」,在一天「賺來」的假期裏,與一眾好友於東京暢快地品嘗一碗「非常好吃」的拉麵,此時此刻,實屬無價。既是無價,還哪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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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恒•導演及電台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