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張國榮逝去了10年。有時一個人物太過經典，過了他剛逝去那段日子之後，就很難真切感覺他到底離開了多久，因為已經太習慣通過光影的紀錄去觀看他。
對於我這輩人來說，心裏的張國榮不止一個。80年代與譚詠麟一時瑜亮的那個樂壇偶像張國榮，跟後來王家衛電影裏那個張國榮，有時一不小心就把他們當作兩個人。到醒起時才發覺，他的演藝生命竟是如此豐盛。香港人曾經擁有他，是一種奇妙的幸運。
今日年輕的朋友未親歷過香港流行音樂的盛世，很難想像他當年爆紅的日子有多厲害──是去街邊士多買東西，都會聽到走過的幾歲女孩在唱「Thanks、Thanks、Thanks、Thanks，Monica……」的程度。在我讀中學的年頭，每次他出新碟是大日子，午飯時間飯也不吃就急奔去唱片店看看到貨了沒有，沒錢的同學纏着買了的人排隊借來「Dub帶 」──即使你不算是他死忠Fans，甚至其實喜歡Alan Tam多一點。
王家衛電影裏的張國榮，對我來說卻完全是另一個人，那震撼，甚至蓋過青春少年時的記憶，很難想像沒有了張國榮的《阿飛正傳》會是怎樣。從創作看當然是因為有他才有旭仔；但有時你無法不逆轉來想，注定要有個旭仔來給他演。
《東邪西毒》當年（以至往後許多年）被人罵得很兇，但它一直是我最喜歡的王家衛作品。不因為它是武俠片，而是因為它感動我。每次有記者訪問，問我《武道狂之詩》如果拍電影該找誰演誰，我都不答，怕將來真的成事影響了演員。有次記者轉了個方式，讓我選已過世的。我不多想就答：「武當掌門姚蓮舟的話，《東邪西毒》裏的張國榮吧。 」記者不再追問為甚麼，因為，一聽已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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