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生活:飛機上的抱抱

由韓國濟州返回香港,乘搭港龍航空的直航班次,只消3個小時,航程算很短,全機乘客也頗為合作,因此順利抵港。若是倒楣,飛機內充滿噪音,就顯得度時如年。

機艙內的最大「死敵」,當然是嬰兒或幼兒,正如心理學巨匠佛洛伊德指出,他們純粹受制於天生本能(id),堅決實踐「三不」——教不聽、管不得、阻不了,要哭便大哭,要叫便尖叫,毋須獲得身旁父母的准許,不必顧及其他乘客的感受。基於「政治正確」,面對這群小魔頭,成人一定是輸家,我有多不滿,亦只能咬牙切齒,與iPhone的音樂相依為命,向Norah Jones、Dianne Reeves、今井美樹索取慰藉,盡量耳不聽見為淨……後來發生了一件小事,教我改變想法。

話說某次乘搭長途客機,一位印度嬰兒哭聲震天,由升空持續至夜半,全體搭客感到極度沮喪,卻無從扭轉12小時噩運。然後出現一位西洋婦人乘客,以熟練的手勢抱起嬰兒輕搖輕擺,嬰兒像久旱逢甘露,哭聲慢慢靜止。一眾乘客像看見天使顯靈,流露感激的神情,整個機艙都暖和起來。

也許我無法為人母親,所以未能對嬰兒釋出母愛。又或者確實一點,我和其他乘客正如一般凡夫俗子,面對逆境只會抱怨,卻無力改變,不像那位婦人,以大愛化哭聲為平靜。我感到慚愧,同時慶幸從婦人的抱抱行動,看到世界原來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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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偉•旅遊飲食寫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