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人陳詠謙字得其樂

流行曲歌詞,作為入世入心的文化產物,不少港人視之如教科書,一句精闢動人的歌詞甚至可教曉世人如何自處……照道理,有能耐創造「明燈」的填詞人,一點也不簡單,偏偏有人以「簡單」二字填出名堂,還要成為本地樂壇最多產的填詞人之一。眼前的陳詠謙(Him)正是那位詞壇新貴,閒時最愛種花玩貓,憑着一句「最緊要簡單」,已能寫出普羅樂迷受落的玄妙歌詞,兼贏得一班歌手朋友的支持,如此「簡單」,實在耐人尋味。

唱作口水歌

既是詞人,又是和音,Him跟音樂的關係是100%青梅竹馬。「自小已喜歡音樂,中學年代是合唱團一分子,愛彈琴,愛聽歌,古典的、流行的都會拿來聽。文字則是我的『遊戲』,如參與學校的校刊組、辯論隊,但最過癮的,還是為外語歌填上中文詞。」稱之為「過癮」,貼切不過,別看Him的大作如《天河》、《太多太多》寫得柔情到肉,那些年的他最愛創作口水歌,當合唱團齊齊唱《藍色多瑙河》的Do Do Me So So,他卻唱着「頭痕就,從前後包抄」的口水歌版本,笑死同學仔。

求職靠字薦

自問不喜歡填鴨式教育,亦沒有替人補習賺快錢的意欲,Him一有餘暇即埋首於文字工作,純粹喜歡,沒有鋪路的意思。但既然理由充分,畢業後加入電台任撰稿員也變得順理成章,於是抱持一試心態,殊不知一擊即中,「夠喜歡」三個字是關鍵:「人人求職只寄求職信加個人履歷,我就把自己的文字遊戲一併寄過去。其實『夠喜歡』自然會多花心思,只要很想做一件事就會做到。所指的文字遊戲,是一張自創句子列表,每一句句子都可以從左、右兩邊唸起,像『老虎好似好苦惱』、『計程車有車程計』……」隨口已能舉出幾句例子,Him對文字的轉數果真夠快!

我手寫我心

看過Him的詞作,字裏行間不難發現一種追求簡單、快樂的人生觀,一句「追求大勇,勇到廿八,膊頭開始痛,得到一些鈔票,賺不到幾多歡笑……」最能體現一切。「我無意宣揚甚麼人生態度,只是表達心中所想,人生很需要快樂、需要愛,我這樣寫只因我是這樣想,沒其他了。當然,我也樂意作多方面嘗試,但底線是不寫太悲傷的詞,因歌詞有令人沉溺的威力,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令人釋懷,而非加深負面情緒。(可有想過借詞發揮為民發聲?)不是不關心時事,只是覺得愛能解決很多問題,加上個人不喜歡爭吵,所有事總有得與失,何必太執着?還是希望世界和諧一點。」

時刻需要愛

今時今日,不少人都在說情歌氾濫,不知是迎合市場還是人心醒覺,愈來愈多歌曲不談愛情,轉而以反映現實、諷刺時弊、宣揚道理為主題,Him卻抱着「愛乃人之常情」的態度,為情歌說句公道話:「多元發展對樂壇是好事,但我深信情歌仍有存在價值,一個很好的例子,早陣子彭羚上台唱《小玩意》,那份甜蜜極有張力,觸動不少樂迷。愛情,是每個人必經的事,對於仍在愛情路上長跑的人,一首貼切的情歌甚至能成為他們的精神支柱呢!」

聊天取靈感

實不相瞞,筆者也曾小試牛刀,為國語歌填上廣東話,奈何3小時只擠出20粒字,不得不佩服Him的多產。問到靈感泉源,他認為「多口水」是原因之一:「我很喜歡與陌生人聊天,每個人也孭着一個世界生活,溝通過程有趣之餘,對我拿捏情感也有很大幫助。至於填詞習慣,跟其他行內人差不多,一邊聽Demo,一邊在腦內幻想旋律的方向、味道,甚至顏色,再將不同事物串連起來,我還會花時間了解歌手,希望以歌詞為對方樹立鮮明形象,像近期合作頻繁的周柏豪,我們會不時見面傾談,藉此了解他的為人,再度身訂造合適歌詞。」

詞人的期盼

歌詞的威力,見證於早前才謝幕的詞人演唱會,一首一首的金曲,停不了的回響,反映了製作人的魅力。作為同行,Him更以「抽閃卡」來形容是次盛會:「歌詞見證着大家的成長、回憶,甚至將來,這是很Fantastic的一件事。演唱會找來各路歌手,聽眾抱着崇拜和期待入場,就像兒時抽明星閃卡一樣,對下位出場歌手有期盼,像對樂壇重新有了希望。」Him笑言,不奢望自己能與當今兩大詞人看齊,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聽到樂迷大合唱他的歌,那已心滿意足。

撰文:郭鎧琳 

部分攝影:陳富權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