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千金一課

電梯內遇見鄰居, 是個媽媽帶着大約五、六歲的兒子外出。兒子身穿名牌運動服,手中拿着一柄乒乓球拍(是「蝴蝶牌」的「橫板」)。筆者意圖跟那小朋友搭訕:「去打乒乓球麼?」他卻沒半點表情和反應,媽媽遂答道:「去學打啊!」我又再隨口追問:「要多少錢一堂?」她提高了聲線:「每小時八百元。」我立時瞪大雙眼:「八百元!是國家隊成員教麼?」電梯內頓時一片死寂。

我也略懂乒乓球,但從來沒有跟甚麼教練學過。中一那年,班裏突然掀起一股「乒乓熱」,每到小息或午飯,同學們便第一時間飛奔到操場上「霸枱」。與大部分學校一樣,球桌和球賽都是由某幾位同學「操控」,他們通常(自以為)技術較佳,或擁有「私伙網」。對,乒乓桌需要有「網」才能成事,所以能買得起的人,自然就能擁有球桌的話事權。

於是一班烏合之眾,每天就為着「猜枱」而球來球往,時常會聽到「上旋」、「下旋」、「食犀」等術語。有趣的是,那班「操控者」可以自訂球例,甚麼「舊例」、「新例」、「新舊例」,連「荷蘭例」也有,但從來不會有人質疑這些例的可信性,總之大家都非常投入。沒有「教練」,技術當然進步不大,但我們玩得毫無壓力,人人樂在其中。遊戲嘛,當然快樂最重要!

回到電梯那對母子。那媽媽突然說:「不過他上完這一課便不再學了,他會轉學西洋劍。」我驚訝:「西洋劍?」她說:「乒乓球愈來愈多人學了,反而西洋劍少人學,這才夠『型』!」

終於明白為何她的兒子一直木無表情了。

導演及電台主持

劉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