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活人傳送試驗期間裏,陳文風沒有特別活動。
早上起來後,乘船離開島,去他以前常去的餐廳,寫小說,喝茶,看街景。
一切如常,除了多了子慧在身邊。
她像他的影子,不是坐在他對面,就是手挽手並排而行,不多話。
就是開口,也是一句起,兩句止。
她想說的話,已經早就說完,如今只想在他身邊。
試驗前一天,兩人決定買菜回島上的宿舍做飯。
兩人沒有多話,只是默默進食五道菜的晚餐。
陳文風洗碗時,發現子慧站在身後。
「我只有一句話想跟你說。」她道。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他說。
「那就退出吧!」她終於開口。
陳文風停手,「怎麼到現在還說這種話?你有甚麼好怕?你也看過最近幾次實驗,完美無瑕。」
「還是太危險了,萬一出了甚麼差錯,你就甚麼都不是。」
「這種錢好賺啊!你說我要寫多少本書才能賺到這麼多的錢?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我只要做好幾次傳送,就有錢可以支撐我的作家生活,你也不用上班,何樂而不為?託光柵之助,我也終於有點知名度啊!」
「我寧願回去上班,就是辛苦點,但起碼不用擔驚受怕。」
「我們都不再年輕了,快四十歲人了,還能找到甚麼工作?」
「要找的話,一定找到。」
「等你找到再說。」他越過她,走到客廳。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萬一實驗失敗,我也會永遠失去你。」
「不會有事的。」他不敢注視她。
「太危險了。」
半晌後他才說:「等我做了這兩年賺它一筆大錢再說。」
看見子慧眼角再泛淚光時,他的心又開始動搖。
他想起面試那天。
「萬一你死了,豈不是無法寫出偉大的作品?我們也變成千古罪人。」面試官曾問他。
「如果我挨餓,一樣無法寫出偉大的作品。你讓我做試驗者,能豐富我的閱歷,增強我作品的內涵。」
結果,他和子慧順利搬進研究園面積約五十坪的工作人員宿舍裏,不必再租住市區只有二十坪連轉身也有困難的小公寓。
他寫的書一直不好賣,一直賺不到多少錢。版稅無法養活他,更遑論讓他和子慧住進一個舒適的家。
只有參與光柵傳送的實驗,才有可能實現這種奢想。(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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