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和才叔坐在後座。這當然不是他們家的車,而是一架來歷不明的車。司機是個女人,看來不是善類,眼神很凌厲,但不能否認她很漂亮。
在他們前面有兩架車,黑色的,坐的看來是剛才射殺保鏢的殺手。
如果說家裏上下有誰最不像幫會中人,除了海天,就是才叔。他看來只是個尋常不過的中年大叔。有時見到他坐在車裏看書,而且是厚厚的小說。有時會在花園裏澆水,和花王交換種花的心得。幫會和誰有衝突,不關他事。不過幫會遇到困難,他眉頭也許會皺一下。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和他似乎無關。他有自己的四季和天氣,而且天天是晴天。
所以,當才叔向她露出奇怪的笑容,展現自己不為她所知的一面時,她不免嚇了一跳,就像從小養到大的溫馴家犬,突然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那樣,而且還見血。
「你要帶我去哪裏?」小風問她那頭家犬。
「等一下你就會知道。」他笑時沒有露齒,不過她料想他其實長了獠牙,而且不只一對。他到底是最近被收買,還是早就是敵人派來潛伏多時的臥底?
剛才出手的,到底是敵對幫會的人,還是泉叔的人馬?這些答案也許已不再重要。反正她沒有決定權,而且,她很快就會得到答案。
反正這幫人馬不像會傷害自己,可見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車當然不是開回家,而是往市郊。這當然,爸爸生前的最後歲月會躲,他的敵人也一樣。
車最後停在一幢平平無奇的矮平房外面。左右還有一整排一式一樣的矮平房,一點性格也沒有,只是人有我有。
她不想下車。
「聽我說,進去吧!」才叔站在車外,彎下身道。
「我為甚麼要聽你的話?」她不客氣說。
「記得你小時候我帶你去買金魚嗎?」
她當然記得。那時她還不到十歲。金魚檔在一條小街上,而且只在天乍亮時,只開一兩個小時。才叔開車帶她一個人過去,買了兩袋金魚回家。爸爸發現後把才叔罵個半死,她忙為他求情。
那是多麼美好的童年歲月,她真希望永遠也是個小女孩,一直住在溫暖有愛的家裏,不用面對外面黑暗殘酷的世界。
「你是因為那次的事而一直只能做司機嗎?」她想知道原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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