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晚深夜,忽然興起,很想吃點心。遂到跑馬地某餐廳,開了一壺普洱,點了幾客點心,然後打開報紙,悠閒地閱讀。十多分鐘後,侍應將一籠熱辣辣、香噴噴的「棉花雞」送上,的確滋味十足。筆者喜愛飲茶,但這份「愛」也曾經有過「缺失」。
爸爸是個很有規律的人,星期一至六,他必定於上班前到茶樓吃「一盅兩件」;同樣地,逢星期天早上,飲茶是我們一家的指定動作,而且,幾乎都是到同一間茶樓。當時我和弟弟也十分抗拒,小朋友當然最想吃麥當勞,但我們每星期都只得點心,那位大嬸來來去去也是叫「蝦餃、燒賣、魚翅餃」,爸爸媽媽又只顧翻報紙,還要被困在又悶又慢又老套的茶樓裏,實在「人都癲」!
所以,我們每次都是以最快速度吃完,然後便跑到外面的商場看玩具。我們還信誓旦旦的說:「將來一定不會再飲茶!」媽媽聽到,便說:「唉,下一代的人都不懂飲茶的情趣。恐怕廿年後,沒有人會再飲茶,香港的酒樓也要『執笠』了。」
實情當然是,香港的茶樓酒家依舊人山人海,當中很多「捧場客」,正正就是我們這些曾經很討厭飲茶的一輩。為何我會忽然「轉軚」?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長大了,便覺得飲茶很有情懷、很多回憶,點心都百吃不厭,而且,覺得那就是香港人生活的一部分。
或許三五七年之後,筆者也會逼自己的孩子到茶樓飲茶,他們同樣覺得厭惡。然後,又過了另一個二十年,當筆者已白髮蒼蒼之時,孩子才會懂飲茶之樂。想起媽媽常說:「大個仔就會明。」飲茶的情趣,就是其中之一。
導演及電台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