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萬般帶不走

在美國讀書期間,時常做同一個夢。夢中,我駕着當地的車子,經過漁人碼頭、金門大橋,忽然時空一轉,已來到香港的海底隧道,眼前是銅鑼灣的鬧市。我竟然駕着同一部車子,在香港的街道上穿梭,非常寫意……

這個夢經常出現,原因有二:第一,雖然那只是一台很普通的車子,但由於是筆者第一台座駕,分外有感情,當時真的希望能永遠擁有它。這份「日有所思」,便轉化成「夜有所夢」;第二,專家說,那些在現實中不可能發生的事,往往會在夢中「實現」(所以我們常說「夢中情人」,因為那位暗戀的對象,只能在夢中擔任我們的情人)。筆者一定不可能將車子從美國駛回香港,所以,惟有在睡眠時達成這個「夢想」。

只要有試過遷徙或移民的人一定會明白,今天的物流業雖然非常發達,但可以隨我們搬走的東西,原來只有那麼少:屋子和車子固然帶不走,那張最切合你坐姿的梳化、在客廳裏相對多年的組合櫃、曾為你呈上無限頓早午晚餐的餐桌、沒有它你會輾轉難眠的私家睡床,還有室內的獨特氣味、窗外的景致、四周的鄰居等等……我們統統帶不走。

記得當年抵達美國的第一個晚上,來到新的居所,甚麼也不同了,身邊只有兩箱自少陪伴我的錄音帶。睡在陌生的床上,呼吸着味道不一樣的空氣,要適應,還有漫漫長路。惟有關上燈,在房內播着Beyond的《海闊天空》,然後偷偷的躲在被窩裏啜泣至天明。自此,筆者對遷徙有一份莫名的恐懼,搬屋還可以,移民,可免則免了。

導演及電台主持

劉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