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的經濟政策,往往和其政治背景脫不了關係,原因不外是國家的經濟大方向是由政府提出和主導,而政府的組成卻是一個政治議題。在近代的政治體制裏,西方社會奉行選舉制度,選民可以用選票來選擇政府,令政府在制訂政策時往往要考慮選票的力量,所以本來應是一項專業判斷的經濟政策,實際上會變成政治考慮,這個現象在最近葡萄牙發生的政治變化中可見一斑。
葡萄牙是歐豬五國之一,經濟正飽受歐債問題衝擊,經濟條件不甚好。在二○一一年起,葡萄牙接受了歐洲中央銀行的援助,並以緊縮經濟政策作為交換條件。據歐洲中央銀行的說法,葡萄牙的緊縮開支政策,走對了方向,並且取得成績,這自然不無「賣花讚花香」的味道,但從財政專業的角度看,葡萄牙的緊縮開支政策有了一定成效,令該國走出債務危機的步伐加大,對在明年得到歐洲中央銀行的再融資大有幫助。
然而,緊縮開支並不受大眾歡迎,背後代表人民的福利被削減,稅項卻要增加。這對人民而言是很難接受的,他們在理性上當然明白緊縮開支是必要,但會覺得是為政府錯誤的政策埋單,也對政府支持度下降。現時葡萄牙執政團隊是一個聯合政府,由不同的黨派組成中間偏右的執政聯盟,在財政部長加斯帕爾及外交部長波爾塔斯相繼辭職後,令葡萄牙聯合政府面對危機,執政聯盟有解散並提前舉行大選的可能。
前財政部長加斯帕爾的請辭,令人對葡萄牙緊縮開支政策的延續性產生懷疑,因為加斯帕爾表明是因不滿緊縮開支而辭職,這是對葡萄牙緊縮開支政策插上一刀。在這之前,加斯帕爾本來是緊縮開支政策的倡導者之一,在任期間不遺餘力地推行緊縮開支,可是離任時卻以這政策不得民心為由,更令人覺得其請辭有着政治含義。
另一邊廂的波爾塔斯是來自另一個黨派,在加斯帕爾辭職後也接着遞上離職通知,更令外間對葡萄牙政局產生憂慮。加斯帕爾的舉動就是要和現政府劃清界線,波爾塔斯的出走,很容易被解讀成逼宮,因為波爾塔斯本是人民黨的領導,當波爾塔斯離去後,現政府能否有足夠政治能量去堅持緊縮政策,是不無疑問的。聯合政府一旦解體,加斯帕爾和波爾塔斯所屬政黨便有機會撈取政治利益。
結果波爾塔斯不但獲挽留,還晉升為副總理,專責經濟政策。所以筆者對葡萄牙的經濟政策,看成是葡國政局發展的一個延續。
金融市場對不確定很是着緊的,葡萄牙國債的孳息率一度大幅上升,顯示市場對葡萄牙未來的擔憂,尤其是明年歐洲中央銀行的援助計劃。政治和經濟是分不開的雙生兒,葡萄牙的經濟已經影響全球,金融市場對該國可能出現的政局變化,更是投資者的焦點所在。
蘇偉文
恒生管理學院商學院院長兼金融學教授,主要研究興趣為國際金融、金融市場及公司管治,在國際著名財務會議及期刊已發表多篇論文,並著有多本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