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跟久違了的同學「IT仔」通電話,才知道他已跟女友半試探式把吉隆坡當作半個家。他公司及辦公室皆在香港,打的卻是世界市場,所以聯繫客戶皆在網上或透過視象電話會議。基本上,只要安排得宜,確是毋須時時刻刻留在香港。此子算得上是香港碩果僅存的所謂科技精英,二○○○年前創辦的系統合成公司,曾在科網熱高峰時,被國際同行出價逾億美元洽購。二次創業至今經營的無線上網系統公司,並擁有自身零售品牌,供消費者直接網上訂購。如此人才,為何亦有棄船香港他去的想法?
兄台跟我說故事。他跟女友皆是在家工作為主。從前,在香港租住大潭千多呎豪宅,月租約35,000港元。現在,租住的吉隆坡豪宅,地區等同香港中半山,到類似中環的市中心商業購物區,車程不足15分鐘。租金折合亦同樣為35,000港元,空間卻有3,500多呎。似乎,香港房價給各行各業的壓力,已達爆破邊緣,即使有能力的精英,亦看不出合理的相對價值了。
近半年,自己身邊的工作環境,亦無時無刻在體現這種擠壓效應(Crowding Out Effect)。辦公室旁的太古廣場,法國字母名牌店面積愈來愈大,連本地高檔百貨公司連卡佛也被迫遷。想維持在金鐘有零售點的連卡佛,其母公司九倉(00004)惟有代為出手,高價搶奪剛巧到期,現由恒隆地產(00101)代政府管理的金鐘廊,並以另一年輕品牌繼續逐鹿金鐘的消費市場。但原本租用金鐘廊,有點像整個上班族後勤服務部的本地中小企,卻被迫結業,又或者以更高租金去搶奪附近地理上較次級的舖位。如此類推,層層擠壓,最終成本當然亦會轉嫁給本地消費者。明顯,香港高地價已徹底打擊本土經濟。
港府的高地價政策,令本土經濟瀕臨窒息之時,監管當局對新股保薦人實施刑事化的提議,亦有可能把香港股市推向邊緣化、次等化。個人對收緊保薦人監管,毫無異議,因為香港平均新股質素,在過去十年確實愈來愈爛,投資銀行業真的難辭其咎。而要保護小投資者,收緊監管,和加大懲罰,確實有必要。但去到當保薦人有可能要牢底坐穿的程度,卻會危及港交所(00388)作為全球主要新股集資中心的地位。因為,無論中外大小的投資銀行,肯定會在刑事化後盡量減少保薦新股集資,又或者把上市項目改到沒有刑事化的市場進行。
眾所周知,香港是名不符實的亞洲金融中心。因為我們只在新股融資、股市市值和買賣方面,超越主要競爭對手新加坡,其他金融範疇如私人銀行、外匯買賣、又或者債券發行及買賣,皆明顯落後。若然香港再喪失新股融資的領導地位,便很自然要由世界主要金融中心的圈子淡出。
其實,只需要加重對投行或投行家的專業罰責,例如停牌五年到十年,公司方面再另外加大額罰款,相信已經可以收到極大的阻嚇作用。輕言刑責,無疑是對任何競爭對手自縛雙手,有矯枉過正之可能。當然,假如所有的監管者只視自己為末世判官,而不同時以市場促進者的身份為榮,大可以用環首死刑對待投行,這說不定更有警世的作用。但最終,這跟剛剛做完手術的醫生,跟病人家屬說:「手術成功,病人卻不幸死了,你們折哀順變罷!」有何分別?
申銀萬國聯席董事 鄭家華 (作者為註冊持牌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