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康城的紅地氈上走來的是一群全新類型的影星——國際舞台上的政治家,法國本來借助十月二十七日達成的,所謂「全面」解決方案和東道主地位,對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志在必得,也是勝券在握。但突然殺出的希臘,以極富戲劇性的表現,讓全球觀眾目瞪口呆,金融市場也被折騰得七上八下,風頭遠遠蓋過所有對手,因此今年康城影帝非其莫屬。
意大利最後的演出也可圈可點,羅馬困獸猶鬥,主動邀請IMF加入到財政整固的監督和執行過程中來。有趣的是,兩位政治人物的傑出表演高潮過後,就是同時謝幕政治舞台,人們相信希臘的反腐鬥士可能是被誤傷,而意大利花花公子的「走佬」確是大快人心,市場也是這樣進行投票的。
遺憾的是,這似乎並沒有改變甚麼,歐洲的麻煩遠遠沒有結束,核心國家仍然在不斷滑向深淵,一旦具有系統重要性的國家出現問題,則後果不堪設想。這對於債務利息負擔佔財政支出很大一塊的意大利來說,7%的孳息率開始成為一個不可承受之重。
回顧一下主權債務歷史,可以清楚的看到發展才是硬道理,穩定而高速的實體經濟增長,才是降低公共債務率最有效方式,而且公共負債率下降的轉捩點,幾乎都離不開債務重組。
我們給出的歐洲危機演進路徑的基準情形是,希臘在二○一三年前有序退出歐元區,這其實是有利於所有各方,理性和風險可控的最佳方案,它最大的好處在於,為所有類似問題,提供了路徑清晰的退出機制,而這樣可以避免恐慌,如同一九九二年的歐洲貨幣體系。
我們預期歐洲部分外圍國家,將重新回到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的邊緣地帶,經貨幣貶值、出售資產的刮骨療毒,重新獲得競爭力和可持續的生活方式後,再考慮重新回到歐洲聯盟的旗幟下,這是唯一選擇。
所有一再出現的所謂全面解決方案,不過是在「買」更多的時間。這時歐洲的馬其諾防線最需要的,就是擁有大量資金和真實需求的新興經濟體全力增援,才能重新獲得經濟增長的動力,在貨幣競爭中保留歐元的實力,與美元繼續抗爭。
即使如此,歐洲仍然不肯低下它「高貴」的頭,像一七九三年的馬戛爾尼一樣,拒絕向東方「跪求」,但中國早已不在意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全球化和貨幣競爭過程中,中國想要的就是價錢合理的交易。訴求是一致的,不論是對歐洲還是美國,那就是市場經濟地位、解除武器禁運、開放核心資產和技術、承認人民幣國際地位,但歐洲對於中國援助的強烈防禦心態,使中國再一次碰壁。
歐洲目前的拒絕,只能說是還沒有逼到那個份上。我們維持「危機三部曲」中對歐洲問題的看法:歐洲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刻」,好吧,讓風暴來得更猛烈些吧!
復旦大學金融研究院研究員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