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深陷債務危機。去年無論是按國際公認的「債務餘額/GDP 60%」,還是「財政赤字/GDP 3%」的警戒線,希臘、愛爾蘭、意大利、比利時、西班牙、葡萄牙、法國、德國、英國、加拿大、美國、日本均已超標。
特別是希臘,五年期信用違約互換(CDS)價格飆升937個基點,創歷史新高,成為全球最貴的信用違約互換產品。從技術上看,希臘已經「破產」。目前,意大利主權債務又被降級,進一步增加了歐債危機救援的難度。試分析其已經反映和可能反映的十大矛盾。
一是超高福利與政治體制的矛盾。二戰以來西方普遍實行超高福利政策,並且胃口愈吊愈高。為了選舉的需要,各參選黨派就不得不競相承諾提高福利的價碼,由此產生出第二個矛盾,即兌現競選承諾與財政能力的矛盾。
為了兌現競選承諾,就得提高財力;為了提高財力,就得增加稅收。但是西方逐漸的人口老化、勞動力成本上升,造成產業空心化,就產生了第三個矛盾,即經濟衰退與增稅的矛盾。
要維持黨派權利和爭取連任,就得實行赤字財政,大肆舉債,這就產生第四個矛盾,即保位與欠債的矛盾。為保位而欠債,雪球愈滾愈大形成債務危機,就得減少赤字。減赤引發民眾抗議、消費低迷,帶來經濟衰退、失業增加,又導致稅收下降、赤字增加,這就出現第五個矛盾,即克服債務危機與經濟衰退加劇和社會動亂的矛盾。
高債務問題自身解決不了,就要向其他國家求救,這就產生第六個矛盾,即德國等國的救助意願與救助代價的矛盾,換句話說,就是德國人豈能替希臘人埋單?默克爾是想救歐元,但她面臨着要歐元還是要選票的問題。
德國解決不了,歐洲央行能否幫助解決?英美等國是自主貨幣國家,可通過債務貨幣化(變相賴債)來解燃眉之急,比如推出新的量化寬鬆政策,政府向央行發債償還到期債務。這樣一方面把通脹禍水引向新興經濟體,一方面若干年後央行再公布免除政府債務,或者乾脆再掩飾一下,加長導火索,發它個百年長債,後人埋單。
這樣做,美聯儲可以,但歐洲央行難。首先德國的議會就難通過。即使歐洲央行有意這樣做,歐元區債務國又何止「歐豬五國」?就可能出現各高債國爭搶「貨幣化額度」的亂局,這就是第七個矛盾,歐洲央行體制與債務貨幣化解決方式的矛盾。
同時,目前不僅是西方高債國的融資需求高峰,也是西方銀行體系的融資需求高峰,西方銀行體系的融資需求與其總負債的比率大多達30至40%,這就產生第八個矛盾,高債國政府融資需求與銀行融資需求的矛盾。
上述辦法解決不了問題,只好債務展期。債務展期產生第九個矛盾,長痛與短痛的矛盾。短痛可以讓高債國破產,長痛是否能解決問題?說不定會有更多劇痛,最後使更多高債國破產。長痛短痛都不行,可否歐元區再行一步成立「歐羅巴國」?
歐元是歐元區貨幣體制的象徵,「歐羅巴國」是歐元區財政體制的象徵,這個設想可行麼?這就出現第十個矛盾,歐元區貨幣體制與財政體制的矛盾。不用說無人強扭,強扭的瓜也不甜,德國人不幹,我為甚麼替希臘人埋單?希臘人也不幹,寧當雞頭不當鳳尾,小國之君也比大國小民風光……
如果西方不解決政治體制上的「極端民主化」和文化上的「超高福利主義」,十大矛盾難以解決,暫時解決也是飲鴆止渴。
中銀監前副主席光大控股主席 唐雙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