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升值問題,是圍繞中美及中歐經貿關係的重大議題。中國一路抗拒人民幣大幅升值,主要是避免重蹈八十年代在美國壓力下,日圓大幅升值帶來出口下滑,及資產泡沫爆破的衝擊。再者,中國的就業相當依賴出口企業,人民幣大幅升值無可避免會令出口減少,失業率相應提升,這局面是中央設法避免的。然而,人民銀行自去年至今已加息四次,但內地三月份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 (CPI) 依然創出了32個月以來的5.4%新高,通脹勢頭持續,為人民幣升值的看法帶來新啟示。
雖然中國在本年首季錄得6年以來首次10.2億美元的貿易逆差,但外匯儲備在三月底已突破3萬億美元,這反映縱使中國面對貿易逆差,但由於外國直接投資( FDI)及短期資金繼續流入國內,外儲依然攀升,本年首季FDI比去年同期上升11.3%,四月份數字更比去年同月急增25%,外匯持續流入,不單推高外儲水平,更令銀行體系的基礎貨幣大幅攀升,當銀行體系資金愈充裕,商業銀行便能更大量貸出資金。
假若中央容許人民幣在較短時間(3至6個月)內稍為大幅升值(5%至10%),可能會較大幅度擴大貿易逆差及減慢FDI的流入,外匯流入速度減慢,有助減少銀行體系的資金存量及相應的貸款額度,絕對有助紓緩通脹升溫的勢頭。
人民幣較快及較大幅升值,亦有助避免輸入通脹,自去年開始,中國的食品進口額急增,以黃豆為例,預計今年中國的進口額將突破8百萬噸,比去年的130萬噸增長達六倍之多。據估計,今年中國的玉米進口亦會揚升至600萬噸,到二○一四年,甚至高達1,500萬噸。在經濟急速上升及人民收入增加的前提下,中國進口糧食的額度只會有增無減,而不少糧食出口國(如澳、紐及巴西等國)的幣值今年已陸續創出新高,人民幣升值最少能部分應對入口通脹的壓力。
此外,人民幣自○五年七月匯改至今,六年間已緩慢地升值27%,由於升幅緩慢而持續,市場不少機構及個別投資者皆預期人民幣升值會維持一段頗長時間,以至投資者不斷增持人民幣,令資金繼續流向國內銀行體系,通脹壓力再增。假若人民幣能較快及較大幅升值,令升幅空間收窄,相信可扭轉投資者對人民幣「長升長有」的預期,短期資金流入亦可放緩。
總觀而言,中央一路對人民幣升值態度審慎,避免過分衝擊經濟增長以及就業,但近期急升的通脹,可能令中央有較大空間提升人民幣的幣值,對中國經濟中短期發展亦是利多於幣。
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經濟學課程主任 鄺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