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銀行全球經濟展望報告指出,糧食危機和資金流入是全球性風險,警告全球通脹可能惡化,在這樣的經濟條件下,全球經濟增長只能達到百分之三點三,低於去年的百分之三點九,中國經濟增長則放緩至百分之八點七。報告分析,去年流入發展中國家股市和債市的國際資本淨流量劇增,分別增長四成二和三成,包括中國在內的九個國家獲得了新增流入量中的大部分。
中國作為主要的經濟體,成為分析世界經濟不可或缺的因素。在世銀的分析中,中國經濟放緩與世界經濟下降,構成同步的關聯,與以往世界經濟呆滯或放緩時,中國保持高增長已不同。世銀避測中國通脹,但建議通過加息及升值對抗通脹,微妙的是,世銀經濟學家就通脹指出,中國資本管制十分有效,通脹不可歸咎於熱錢流入,中國自身擴張性財政和貨幣政策,以及不斷漲價的食品才是通脹的原因。
這與中國政府官員強調的資本流入造成通脹,不是同一口形,有如直斥其非。事實上,內地一直為四萬億救市歌功頌德,而拒不承認自身政策擴張過度,將議論的焦點引向熱錢造成通脹。內地熱錢多寡,一直是說不清事實的話題,但至少資本管制的有效性是公認的事實,因此熱錢暗道流入始終有限,遺禍通脹的程度顯然言過其實。由於概念的混淆造成決策的遲疑,恐怕才是縱容通脹升溫的主要原因。
過去應對游資太多的緊縮政策,主力是數量型工具,去年底才動用加息的價格型工具。數量型緊縮固然需要,因為信貸氾濫嚴重;但價格型緊縮也不能偏廢,因為實質負利率達二點三五厘,攪動了社會民眾不安,通脹恐慌升溫,銀行存款搬家,閒資追逐房地產。偏頗數量型緊縮致使通脹未能有效壓住,「管理通脹預期」變成「通脹燃後救火」,暴露決策一再錯失時機。
通脹尚未壓住,已有央行官員放出口風,表示政策發揮空間愈來愈窄,但世銀認為中國還有加息空間。實質負利率超過二厘,恰是有加息空間的依據,央行官員所說政策空間窄,是否意味着央行並不把負利率當一回事?而光想着行政手段就能擺平通脹局面。世銀強調「直接管控價格不是好措施」,正是針對這種政策幻覺提出的批評。
中國經濟對全球影響愈來愈重要,使其經濟決策備受矚目,像匯率政策,儘管有自主性一面,實則也構成國際角力。人民幣匯價體現為中國與外部的關係,不僅受到美國的施壓,像巴西為首的世界主要經濟體,也將加入施壓的行列。對於中國這是既要與經濟實力相稱,也要保證外貿平穩、保住勞動密集型產業的兩難選擇,但亦不能久拖不決,遲遲不予化解。
正因為決策一再錯失時機,現時局面已顯得更加被動,世銀警告的全球通脹風險一旦降臨,中國通脹難免急速惡化,到時政策再「臨急抱佛腳」,無奈地快步加息,數量緊縮及價格緊縮齊來,甚至與加快升值形成「組合拳」,則承受的震盪更大。近來人民幣持續升值,外間預期人行將再啟動加息,顯然是睇通內地政策調控再無推諉空間,招數頻出的被動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