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復甦前景,出現前所罕見的分歧。美國聯儲局在去年十一月下旬,向下修訂了美國今年經濟增長預測,從原先預計的百分之三點五至四點二,下調至百分之三至三點六。主席伯南克還特別強調,如果復甦緩慢或失業率高企,量化寬鬆可能加碼。然而據美國媒體報道,當前擔心美國經濟過熱的投資者,比憂慮前景黯淡的還要多。民間與官方看法互異,究竟誰準誰蠢?
其實,自去年第四季起已有愈來愈多機構,對美國今年經濟前景表示樂觀。全球最大債券基金公司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上調了美國經濟增長的預測;高盛集團表示,今年美國增長預期從百分之二上調至二點七,並認為減稅方案可助經濟在此預期再增半至一個百分點。經濟學家更加樂觀,多數預計今年全年增長達百分之三。因此一般投資者及機構投資者與學者凝成的民間勢力,看好經濟的總體評價,就聲勢及貼近市場而言,要比聯儲局強而有力,而且明顯得到近期公布的數據支撐,主要是顯示了消費開支回暖、出口持續增長,甚至近期就業數據也略呈起色。
這是好兆頭。雖然就業情勢改善仍然緩慢,因為標普五百成分股企業,超過三分之一收入在美國本土以外市場賺回,但消費開支回暖、出口持續增長,始終帶來動力。聯儲局不惜重本提振經濟,效果至少在增長動力上體現出來,如果聯儲局實行量化寬鬆的目的,是製造通脹預期,避過墮入通縮,則現時市場情緒已對經濟轉向樂觀,無疑是求仁得仁的好事。
同時,工資及物價的輕微上漲,尚未至於拉響通脹警號,又使聯儲局毋須急速改變現行政策,聯儲局決策得以伺機而動,獲得喘息觀望的空間。對調降美國今年經濟的預測可能不靈,聯儲局跌多一次眼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經濟能納入其設定的政策軌道。當初宣布次輪量化寬鬆政策,聯儲局已表明會檢討有關政策,保留隨時調整量寬政策的彈性,以後不論何時調整,都是有言在先的。
這個對聯儲局來說的好兆頭,對香港及內地來說,則是如同一個警號。因為聯儲局得到周期性的喘息觀望時機,政策將伺機而動,隨時可能突然改變。在經濟過熱的情況下,美債孳息及商品價格將可能延續去年狂飆的勢頭,十年期美債孳息率有機會升至五厘或以上,大幅推高借貸成本,債券投資者會損失慘重,樓市亦可能再度急跌。縱使經濟復甦會刺激美股上升一段時間,但受累融資成本急漲,股市最終亦難免一跌。
內地有專家主張,不要過度看淡美國經濟,又以錢塘江潮形容資金流動逆轉,來時氣勢洶洶,去時更加危險。資金流動逆轉對香港的衝擊很大,當投資者未從量寬帶動的資產泡沫夢中醒來,可能已被錢塘江退潮般的資金逆轉捲走,這種擔心並非多餘。因為發生這樣的情況,主要會使內地有必要由緊縮,再轉向寬鬆,以政策波動應對。香港則不同,沒有政策回旋的空間,只能被動接受政策逆轉帶來資產市場的波動。美國經濟回暖的動態,已成為判斷政策取向轉變的敏感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