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恐釀貿爭 應咎長期錯失

國家商務部下達明年首批稀土出口配額,數目較去年降低約百分之十一點四。消息一石擊起千重浪,以美國最為激烈,表示要將中國訴上世貿爭端解決機制,甚至超越貿易爭端成為外交角力。中國若接這一招,勢再陷於勢孤力弱的境地,就像人民幣被圍攻施壓,有理也說不清,因為面對這樣的貿爭,利益總是第一位的,道理的曲直已處於從屬的考慮,尤其美國從霸權心態出發,更是話語權在誰手誰就「有理」。

幾十年來,中國一直向世界提供價廉質優的稀土。已故領袖鄧小平曾說,中東有石油、中國有稀土。兩者相提並論顯示中國稀土的國際地位,然而換個角度,國際對中國長期的提供也習以為常,變成理所當然的依賴,現在情況突變,難免怨聲連天、惡言相向。內地官員為此抱屈,對外國稀土同業訴說,你們一直享用中國價廉質優的稀土,「應該感謝中國才對,現在反過來非難中國,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這番話表達了不滿,也表達了對國際生意經,以及商業交手的幼稚無知。

國際貿易行為,錢貨兩訖完成履約,就是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像中國文化理念所謂感恩圖報的思維,在冷血的資本世界根本行不通,因此中國無力改變國際「遊戲規則」,就只能順勢而為,改變自己對世界的善意誤解,檢討稀土戰略的失策。事實上,這並不是中國的個別戰略錯失,以往煤炭也是只顧追求出口,罔顧環境破壞,向海外提供價廉質優的煤炭,直到有天忽然醒來,知道自己的家底並不豐厚,才停止這種「價廉質優」的奉獻。

稀土多年來疏於管理、無序出口,只是另一個戰略錯失,現在大錯已鑄成,中國想要尋條退路,也顯得阻力重重。像現時宣布首批配額縮減,立即招來反對的聲浪,一旦對簿世貿機制,也未必有勝算把握。明年稀土配額恐怕還會睇形勢出招,國際壓力大一點,配額就加一些,被國際間「擠牙膏」般擠出來。為了防止失控,中國打算成立稀土協會,以民間行業組織形式,以便對內施加管理,對外方便談判周旋,這是祭出加強管理的一手。

稀土策略性的另一手,就是拒絕賤賣,用內地的話說就是不能再賣「白菜價」。要做到這一條,首先需要把握定價權,中國醞釀設立稀土期貨,打造交易平台,就是使稀土擺脫「白菜價」的路徑。其次可以藉將輕稀土及重稀土,按品位、等級不同拉開價差,達到變相提價的目的。最後藉減少純粹稀土礦出口,引入稀土的本土提煉,增加出口附加值。在國際壓力下,中國即使難以壓縮出口,至少也要力避像以往般賤賣,徒然大增海外胃納,反變成出口壓力。

回眸稀土產業發展不難發現,儘管價廉質優向世界奉獻幾十年,但中國一直欠缺市場研究,欠缺管理及市場機制(沒有期貨及行業協調),聽任濫採賤賣,守着寶山不知寶。稀土、稀土,不見物「稀」為貴,只當賤如泥「土」,竟然幾十年如是,究竟誰之過?不自珍惜,難說不是海外買家需索不近人情的根源,如今重整稀土策略,雖是亡羊補牢,當局也只能孜孜以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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