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廣州巡視超市,以行動表達了對通脹的關注,更口頭表明正擬定措施,抑制物價過分上漲。日前傳媒披露控物價一籃子措施,包括限價、市長負責制的蔬菜供應、價格補貼及嚴懲囤積居奇等,一言蔽之,行政組合拳是也。內地面臨通脹猛虎下山的形勢,而當局打算以其「看家本領」——計劃經濟式的行政干預來「打虎」。
行政干預對於通脹升溫不過揚湯止沸,未能釜底抽薪,亦即是治標未治本的措施。○八年年初,當局採取管制措施戰通脹,食品漲價未紓緩反加劇,正是否定今次行政干預效果的前例。今次通脹來勢洶洶,比之○八年通脹由食品帶動,更具有融局部型、結構型、輸入型特徵於一爐的全面性通脹。
倚重行政干預,印證當局並不認同通脹根源在於貨幣超發,以致未能着力於貨幣政策出手。然而,中國貨幣政策的方向盤,雖然並不在美聯儲手上,但政策被動凸顯,上半年還在防緊縮,下半年轉而抗通脹,皆因美元作怪。在美國長期維持低息兼量化寬鬆的條件下,這輪全面性通脹可能不是短暫的干擾,靠行政干預能打限價持久戰嗎?
時值入冬,食品、能源進入最敏感供需角力季節,有智囊機構研究指出,貧困家庭當前面臨的通脹,是整體通脹率的兩倍,因為他們的消費以食品為主,食品漲價又最快。僅本月上旬三十六市十八種蔬菜,平均批發價同比漲逾六成二。這裏還未加入能源的漲價支出,社會民眾顯然承受不起抗通脹打持久戰,為求盡快擊退通脹猛虎,當局還將不可避免需要輔以夠力度的緊縮政策。
人行行長周小川已預告,央行對通脹壓力仍須關注。這被視為緊縮政策多面出招的先兆,中港股市目前的跌勢,恐正是對緊縮政策的預先反應,很容易使市場記起這句格言:通脹無牛市。通脹猛虎下山,股牛爬坡腳軟,成為當前中港股市的寫照,滬綜指數三千點關口受制,恒指二萬五回頭、二萬四失守,其中預知冷暖的春江鴨是游資大鱷,並非滿懷牛市憧憬的散戶股民。
理論上,量化寬鬆造成貨幣氾濫,以及存款搬家會持續追逐股市資產,這些無疑是打造牛市的有利條件。然而這樣的牛市並非建立在經濟增長、企業盈利的基礎上,當緊縮政策為抗通脹,大力抽緊銀根時,經濟增長注定會放慢,企業因成本波動,盈利亦會受挫。當愈來愈多投資者意識到這種前景,爭相力加趨避時,牛市還復存在嗎?
市場在認同牛市的基礎存在時,也要預計到政策破壞這個基礎的威力。一場激烈的通脹肆虐過後,經濟復原需時,游資搶先離場,牛市倏然逝去,不過是遲來或早來的事。通脹總是「殺」盡窮人「殺」富戶,先毀實體經濟,再毀虛擬經濟的虎口,人們今天若然選擇擁抱資產泡沫,享受資產升值盛宴時,不能沒有一份大跌市的心理準備,做一番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