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存保制,港府由進入角色到退出角色,其實都是被動的。去年十月台灣跟隨部分歐洲國家實施百分百存保制時,港府還表明毋須實施同樣計劃,直至更多國家推行存保制,香港才跟風搞起,肇因不是本地出現風險或危機需要以之保障,而是恐防資金外流到有存保制的經濟體。存保制與其說是應對危機的措施,不如說是應對競爭的手段。
因為這種特點,政府的策略呈現諸多矛盾。一方面對早退市引起資金迅速外流深存戒懼,另一方面又自誇銀行資金比率高,比別人穩定。同時,一邊綢繆協調退市,另一邊諮詢修訂存保制,將保障額提高至五十萬元。實則無非是睇住隔籬做事,協調的精髓就是防止別人因相關機制,在資源競爭中得益,暴露的恰恰是我們的金融系統脆弱。
試想,如果沒有百分百存保制,本港存款就會流失,豈不意味着平時吹噓的金融體系的優越,未必為市民及投資者所認同嗎?同時,不是也顯示本港經濟沒有自生的吸引之處,金融市場不過是炒作圖利,逐利而至、套利而去的投機市場嗎?正因如此,金融海嘯期間,原本金融健全的香港,海嘯後可能因退市不當,當流入炒作的資金大轉移,就會搞出個金融危機來。這能說我們的金融是穩健,可經受衝擊的嗎?
另外,協調退市與可以成功退市不是同一回事。協調不是強制的約束,不同經濟體都不願被剝奪政策自主,在亞洲,澳洲、印度退市已先行一步。香港努力協調之餘,不能盡信彼此步調一致,充分照顧對方的利益。國基會第一副總裁利普斯基解釋「協調退出」是這樣說的:「每個人都在恰當的時候做正確的事。」顯然沒有提出強制的、一致行動的涵義,當各經濟體面對不同的現實時,同步退市是願望而不是必然。因此,香港要切記自身在恰當的時候做正確的事,而不是盯住別人做甚麼、不做甚麼。
香港的問題是資產市場過熱,吸引資金流入炒作,留下了資金一旦撤走的隱憂。對此的解脫之道,不是要讓資產降降溫、紓緩熱錢的過急湧入嗎?這算不算正確的事?問題是政策上本港偏好資產膨脹帶來的繁榮效應,不以泡沫為憂。其實泡沫化到相當程度時,哪怕你不退市,資金出於迴避風險也可能大規模撤走,這等情況教訓不少,只是一直未使決策者重視起來。
致命的是,香港經濟結構的嚴重失衡,使得金融以外百業不濟,除了炒作,吸引不到足夠「實打實」的投資。因此從長遠角度而言,要使香港金融穩健發展,要打造足以吸引投資的產業增長點,而不是長期在炒樓、炒股的漲跌循環中打滾,使本港經濟周期性置於金融震盪風險中。眼前,協調是一種退市準備,還需要的準備就是協調失靈的自主應對,兩者都不容港府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