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商業銀行未確立獨立的信用。投資者買商銀的帳,不是看重個別商銀的商業運作成功,而是看得起商銀背後的主權勢力。商銀改制後與政府關係密不可分,一方面得到政策關照,擁有壟斷經營的便利,另一方面也可能因追隨政策背負起風險,譬如,政府一聲號令救市,則商銀聞風而動,政府指到哪裏打到哪裏,缺乏獨立的風險評估或規避。上半年洶湧的放貸潮,既有政策主導,也有銀行率性而為,將來的壞帳風險不無擔憂。
其次,大股東角色定位不清晰。商銀股改是由中央以匯金作為出資人促成的。最初,匯金身為出資人履行出資卻極少話事,商銀更多是由其監管者指點。匯金作為準官方機構,承擔金融政革及資產維護的責任,期後匯金劃歸中投旗下,成為全資子公司。中投是主權基金,須強化商業運作而淡化政府職能,使匯金的定位出現衝突,兩頭不到岸,並反映到商銀經營上。
過去一年為三大行護盤,匯金以大股東身份行事,又適逢金融震盪,外資撤出,護盤無論對銀行、對投資者都是在情在理的題中之義。但作為一個長期的角色,不能因為護盤無節制地增持,意味着適當時候要減磅,來來去去一旦嘗到甜頭,恐防匯金淪為最大的炒家,反而淡化了「維穩」角色,終究可能帶來風險。
再者,市場存在被扭曲的可能。過去一年匯金被賦予護盤責任,它的勢力範圍是金融企業。而同時在市場也見到社保基金活躍的身影,社保基金是機構投資者之身,投資範圍較雜,連ST股都買。社保又被內地股民謔稱「逃頂」專家,如此低位進、高位出,有愈來愈大的炒作誘因。而各種官方資本的集合,成為政府對股市起「維穩」作用的、雖無平準基金之名,但有平準基金之實的調控之手。對此依賴既深,就勢成道德風險之源。
最終,見到的股市就是政策左右的市場。企業經營的優劣沒有成為股市投資者的焦點,反而政策的風吹草動,股市聞風而跟,已是內地股市深深的烙印。股市久琢不成器,長遠對經濟拖後腿的作用,是不用置疑的,對打造國家的金融實力亦有負面影響。事實上,整體股市重大的市值比例,透過匯金、社保控制在官方手裏,亦強化了股市的政策敏感度,股民隨政策起舞,實在是制度和治理機制使然。
政府自詡股改的成就,觀乎實際效能,股市融資作用更如同圈錢功能,未能為投資者創造合理回報;股市的運作還殘缺不全,未足吸引機構投資者;通過股市改善企業管治,至今收效甚微。造成這種後果原因多多,但缺乏市場化的商業運作可以說是甚關鍵的一條。金融海嘯以來,由於對危機的恐懼,股市受到有形之手的「呵護」有增無減,更日益背離市場化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