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的指揮棒,顯然未能奏響復甦大合唱,民間對復甦抱有自身的感受。FTI諮詢公司的全球調查顯示,全球六成四的受訪者不認為金融危機結束,英國、美國及澳洲最為悲觀,即使較為樂觀的歐洲大陸及亞洲投資者,認為危機尚未結束的比例也在六成左右,超過半數。另有調查指出,七成美國人對政府阻止另一次金融危機缺乏信心。如果前一調查顯示對復甦極度保留,後一調查則是對政府作為無信心,足以證明信心危機並未解除。
如果說一年前的金融海嘯激發了恐懼,一年後是否希望代替了恐懼?答案是否定的。只能說恐懼的心態有改善但並未消除。民間戒備心態同政府的自信構成極大反差。民間對政府應對危機抱持不信任數字達到七成,比例可謂不低。無疑顯示一方面對此前的過激救市效果評價並不高;另一方面對政府未來應付危機不敢寄厚望。
過激救市效果不佳,不但體現為銀行的情況未改善,也體現為信貸未改善。原本已經「大到不能倒下」的銀行,一年後更大、更不能倒下,而且其經營不但故態復萌、貪婪依舊,也更加有恃無恐。此外,極度寬鬆的貨幣政策,使流動性很大部分積聚在銀行體系內部,沒有進入幫助改善實體經濟的流通。聯儲的報告顯示多數銀行至一○年下半年前,維持嚴格的信貸標準。
被稱為「貨幣迷失」的現象,即貨幣供應大增,但既未推動經濟增長,也未導致物價相應上漲的現象,日漸成為更普遍的政策後遺。中國成為染上「貨幣迷失」的典型,存在風險就是原本沒有金融危機的中國,在過激的救市行動中,逐漸醞釀起金融危機。無論各國政府如何迷信有形之手可以消弭危機,然而最激的救市招數已盡出,再遇危機各國政府還有甚麼能耐?
金管局總裁任志剛憂慮經濟與金融扭曲得不到解決,政府面對退市兩難局面,對時點的把握不容易。最先引發次貸危機的源頭非但沒有修正,反而滑向更深度的危機。中國本沒有次貸危機,在信貸大放水、資產價格急漲以後,銀行體系產生壞帳風險。奧巴馬救市的一個安排,就是給未買過房屋的美國人八千美元補貼,並由政府提供擔保,或付低首期誘以置業。如此救市,是解決經濟與金融扭曲,還是製造扭曲?
進而有關退市,目前處於能講不能做的敏感期。以美國為例,當地銀行退回救市資金,恢復盈利,是否意味着危機不存在反覆,致使華府可以調整策略,進入退出救市的時點?事實上,以復甦的脆弱來看,目前顯然未具備退市的條件。至於說到新興經濟體成為引領復甦的希望,更是另一個誤解,新興經濟體絕大多數還未從對出口型經濟的倚重,調整好其結構,甚至陷於深度資產泡沫中,如何能擔當引領復甦的責任?種種迹象未呈現危機遠去的樂觀,反而令人憂慮,繼政府過激救市後,出現過激退市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