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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算試點非靈丹 經濟憧憬勿過分

國務院常務會議早前決定,將上海市和廣東省四個以出口貿易為主的城市,包括廣州、深圳、珠海和東莞,作為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試點,標誌人民幣結算由原來僅限於邊境貿易擴大至國際貿易範疇。這是人民幣匯價制度日趨成熟、中國經濟和貿易實力不斷壯大的自然發展,也是中國經濟要走獨立自主的路,擺脫長期被美元牽着走,不再被動地承受匯價風險的必經階段。

雖然跨境貿易結算的實施細則尚未出台,也沒有具體的推行時間表,不過從發展藍圖看,內地有意將人民幣貿易結算的適用範圍推行至全國,人民幣由貿易結算進而推廣至資本帳結算,最終成為完全自由兌換的貨幣,甚至形成足以和美元、歐元等國際結算貨幣鼎足而三的格局,應該是中央走出這一步策略行動的終極目標。

毋庸置疑,鑑於美國在金融海嘯災難中受創甚深,聯儲局採取量化寬鬆(意即開動印鈔機濫發鈔票)政策,令美元匯價未來貶值風險甚大,站在內地出口商立場,跨境貿易若改用人民幣結算,內地廠商不用再擔心匯率風險,而且可減少結售匯等的交易成本,廠商當然會舉腳贊成;但站在外商立場,尤其是中國最大貿易夥伴美國,一旦轉用人民幣作貿易結算,內地廠商之得將成為外商之失,而且由於人民幣的匯價對沖市場發展未成熟,外商究竟有多大比重願意轉用人民幣結算,頗成疑問。

須知人民幣的跨境貿易試點能否成功,除了要有整套的政策和配套設施跟進外,更重要是外商的意願,沒有外商的參與,或他們堅持用美元作交易結算貨幣,只會弱化試驗結果。此外,採用人民幣結算後,會否衍生其他新的問題,是否利大於弊,會否帶來其他後遺症,都是內地當局在推行試驗過程中,必須充分考慮和審慎評估的因素,切忌一廂情願地推行以我為尊的政策。美元的國際結算貨幣地位是經過長時間形成,以及國際貿易需求的自然結果,短期內不易改變,在試驗推行期間難免遇到阻力,當局對此不可掉以輕心,最重要是實事求是,切莫抱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們明白中央積極推進金融基建發展,有其本身需要,令人憂慮的是,中國的金融改革由以往摸着石頭過河、見步行步的謹慎姿態,變為上岸疾行,甚至想一飛衝天的取向愈趨明顯,例如中國想將上海打造成國際金融中心,並且定明在二○二○年實現,這個野心可謂不小。由於金融市場的結構比製造業更複雜,與經濟體系的關係更是千絲萬縷,當局必須小心在推進過程中因快得慢,為中國經濟發展未來的失衡埋下計時炸彈,重蹈美國失控爆煲的慘痛經驗。

無可否認,內地加快人民幣貿易結算,有利建立香港作為人民幣的離岸中心,但由於試驗計劃涉及的考慮因素甚多,港府不宜對人民幣結算抱太大期望,以為這是內地開放個人遊的翻版,可以為低沉的香港經濟注入新的水源。中央早前已經一錘定音,將上海發展成與中國經濟實力和人民幣匯價相配合的國際金融中心,對香港的定位是重大挑戰,港府必須有自知之明。

即使在金融市場的軟硬體上,本港現在仍處於較領先地位,也要有相當的警惕,二○二○年固然未必是香港金融市場的死期,大家也毋須用倒數的眼光看待香港的前景,不過,如果港府官員不積極尋找香港的路向,事事繼續指望中央打救,香港努力取得的金融城市成績,將會日漸褪色,日後淪為港人望之唏噓的集體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