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駒不死樂與怒

廿年了……廿年前的明天,遠赴日本發展的Beyond樂隊主音黃家駒因墮台客死異鄉,狠心向萬千樂迷作「無聲的告別」,然而從過去走到現在,那充滿樂與怒的「昔日舞曲」依然縈繞人心。一連兩天的家駒紀念篇,讓我們一同緬懷一代搖滾班霸的靈魂人物,重溫這位音樂天才的傳奇故事,還有,回味那段一起高呼Rock & Roll的「光輝歲月」。

Beyond樂隊於1983年成軍,寂寂無名的「長毛小子」,從地下走上殿堂,無數經典歌如《阿拉伯跳舞女郎》、《舊日的足跡》、《真的愛你》、《午夜怨曲》、《光輝歲月》、《大地》、《長城》、《灰色軌跡》、《海闊天空》……風靡大中華樂壇30年,而前經理人陳健添(Leslie Chan)在1986年簽下Beyond,他對Beyond的成長,當有着更深、更直接的體會。

曱甴麵見真情

Leslie曾因歌曲版權跟Beyond鬧不和,其後更打上官司。已移民澳洲多年的Leslie,對昔日夥伴依然關心,日前接受長途電話訪問時,他細訴跟家駒同度過的7年光景、往事。在1987年,Beyond推出首張EP《永遠等待》後,漸為本地樂壇認同,Leslie有次跟家駒到橋咀島演出,當天家駒打扮嚇了他一跳:「佢頭髮冇乜梳過,戴住副烏蠅厚眼鏡,啲衫又唔係幾執過,着住件恤衫再加件好唔襯嘅卡其色外套,真係好求其囉,不過佢覺得冇乜問題,見到個漢堡包就大大啖咬落去,仲豎高手指公讚好味,就知佢個人好簡單,好有真我個性,個人好真。」

說到家駒的隨和,Leslie重提「曱甴麵」的故事。話說有晚,家駒錄影完《勁歌金曲》後,跟雷宇揚等友人到五星級酒店食飯,平日愛幫襯旺角band房後面茶餐廳的家駒,在高級食肆內,仍然order牛腩麵,Leslie憶述:「當食到一半時,有位朋友發現家駒碗麵內浸住一隻好似黃豆咁大粒嘅曱甴仔,家駒啲朋友即時扯火大鬧:『成百幾蚊(時為90年)碗牛腩麵都畀曱甴人食,快啲叫經理嚟投訴呀!』但家駒冇嬲,仲話算啦,人哋打工啫,唔好難為人,唔食都食咗啦。」從這件小事,就可看到家駒很有同情心,懂得體恤別人。

重新改造四子

談及任Beyond經理人的「棘手」事,Leslie分享了當年要游說四子穿上奇裝異服宣傳《阿拉伯跳舞女郎》的故事。當時是87年,Leslie靈機一觸,游說他們穿上阿拉伯民族服飾宣傳,雖明知必有異議,但仍硬住頭皮獻計。Beyond對新造型當然「藐晒嘴」,不停抗議,不過Leslie知家駒最明白事理又可起帶頭作用,故主力說服家駒,指此曲必爆,要是他們肯穿阿拉伯衫必成話題,結果家駒考慮了片刻即首肯,其他成員也不敢持異議。

Leslie和Beyond一直合作無間,直至89年尾,他和四子關係開始變差,雖未成仇人,但暗藏心病,可是一次慈善之旅,卻修補了Leslie和家駒之間鴻溝。90年,電台高層透過Leslie邀家駒到新畿內亞做探訪,礙於資源有限,家駒只可帶一人同行,Leslie自薦上陣,在幾日行程中,Leslie和家駒鮮有交流,直至行程最後一天,家駒於小教堂跟小朋友唱歌,之後跟每人逐一擁抱:「家駒見到我時,好自然咁攬住我,嗰一刻我覺得同家駒之間嘅誤會完全消失晒,我好感動,佢過咗世20年,至今我仲清楚記得同家駒呢個擁抱。」

未見最後一面

相識多年,Leslie對於Beyond依然有一份情義結,對未能見家駒最後一面倍感遺憾。當年他從友人獲悉家駒在日本跌倒昏迷,隨即相約到日本,他們甫落機便飛車到醫院,惟因日本唱片公司的人員阻撓,他和友人不得不回港再等消息,Leslie說:「第二日喺日本機場,朋友同我講家駒尋晚過咗世,怕我傷心,所以臨上機先同我講。嗰一刻,我腦袋一片空白,只差幾十步就入到病房見家駒最後一面,就係因為我在場,連累其他關心家駒嘅朋友都見唔到佢,我好內疚。」另一件令他仍耿耿於懷的事,則是未能帶領Beyond成功打入日本市場。

黃柏高:音樂天才後繼無人

金牌經理人黃柏高(Paco)於90年代曾跟Beyond共事,期間發布過兩張專輯,卻打造了《海闊天空》、《情人》等經典作品,至今仍是Paco的最愛,遺憾未能替他們製作演唱會。說到家駒,Paco感觸後繼無人:「家駒係一個最難得嘅天才,佢嘅聲音、歌詞有好強烈個人風格,係集所有優秀元素於一身嘅音樂人。好可惜,就算二十年後嘅今日,都冇一個似佢咁有天分嘅人,一個都冇。」

當年Beyond在港打出名堂後,吸引到日本經理人公司,Amuse就有意簽他們到日本發展,Paco也盡量配合,並鼓勵他們在日本製作唱片。不過對於家駒有意在日本發展的決定,Paco則有所保留:「當年我有同佢傾過,喺日本製作唱片就絕對正確,但真正要發展,難度非常之高。」

挑戰難度闖日

然而家駒的音樂世界天空海闊,外闖之心堅定不移,Paco說:「我同佢講你哋挑戰一個難度最高嘅地方,雖然你哋好努力去唱日文,但係都好難融入當地文化同藝能界。家駒當時相當堅持,覺得可以闖一番成績。當年大家都希望向外發展,所以當收到日本邀請係好吸引,可惜不幸嘅事亦喺當地發生。」

家駒逝世廿年,他的音樂卻不死,Paco深信若他仍在生,必定會繼續在樂壇綻放異彩:「佢哋精神永遠都不死,Rock & Roll Never Die。」

單立文:冇咗態度,冇咗樂壇

當年家駒的喪禮,單立文(豹哥)便是扶靈人之一。時光飛逝,二十年過去,豹哥從未忘記這位故友,讚揚家駒留下來的音樂作品影響深遠,是一個「音樂奇葩」,永遠值得人尊敬。

豹哥與家駒私下感情很好,也很了解他。豹哥表示家駒一直會以正面角度思考任何事情,很有愛心,很有態度:「好多嘢有佢喺度成個感覺唔同,自從家駒走咗之後,好多嘢都缺乏咗色彩,令人若有所失。」豹哥更不諱言:「冇咗家駒,冇咗態度,亦冇咗樂壇。」

鄧建明:水火不容?邊有得鬥

太極成員鄧建明(Joey)與家駒的友誼從夾Band開始,回憶青葱歲月,Joey稱當年兩人愛蒲尖沙咀河內道一間馬來西亞餐廳,荷包有錢時候會Order兩碟「鮑汁雞球飯」,傾到餐廳打烊。傾追女仔經?Joey笑言:「我同佢都係四眼仔,我戴金絲眼鏡,家駒仲係厚框嗰隻,邊識到女仔o架?」

在Joey心中,家駒是「結他王」,喜歡英倫音樂,是家駒教他聽英國搖滾樂隊「The Police」。早期Joey與家駒、家強曾組NASA樂隊,相信是首批香港band到內地蛇口登台。

後期Joey和家駒各組太極及Beyond,盛傳兩隊鬥到水火不容,Joey說:「邊有得鬥,冇呢樣嘢,佢哋有好多Hit歌,我哋都會諗佢哋啲歌Hit嘅原因。」Joey稱最記得《翡翠歌星賀台慶》,後台逼滿歌手,他謂:「我哋太極、Beyond成班喺化妝間玩『估戲名』,哥哥(張國榮)仲一齊玩,又點會不和?」

文:音樂組

家駒圖片:KINN'S MUS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