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散班之事，一直令于師傅耿耿於懷，引為生平憾事，愧對徒兒。當年于師傅決定在香港培育京劇幼苗，所花的心血不可量計，多年辦學的點滴，令他銘記心頭，想到愛女于素秋綻放光芒；想到洪金寶的乖巧；想到成龍的窩心；想到元華的百厭；想到文蔚樓的趣事；想到荔園的掌聲……這一切一切，縱使身處美洲這片新大陸，腦裏記憶卻沒有褪色，反而隨着年月更添嬌艷。

老人癡呆‧性子幽默

于師傅在一九七三年定居美國，十五年後，一眾師兄弟請他老人家回港擺壽宴。重踏香港的家門，已屆八十六歲的于師傅看見桃李滿門，頓感老懷安慰，當時他說：「離港十五年，這次在港逗留三星期，發覺香港有很多事物都變了，令我最難忘的是我來港當晚，雖然是深夜，仍有十幾個徒弟來接機，目睹他們大多已成材，而且有兒有女，一時間高興得哭了出來。」

三星期後，于師傅老淚一揮，話別香江，就如余光中《鄉愁》一詩所道：「而現在，鄉愁是一彎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久居美國，加上耄耋之年，于師傅的火性子已大為收斂。晚年他患了老人癡呆症，恍若返老還童，向來對食非常講究卻移情快餐文化，入鄉隨俗愛上吃麥當勞；從前于師傅不苟言笑，老來卻成了幽默大師。

元茹憶述道：「當年爸爸去到美國，一直都有收徒弟，未有放棄佢對京劇嘅熱誠，後來佢患上老人癡呆，好多師兄弟都有過嚟探佢，爸爸已經好鍾意同啲徒弟開玩笑，個人變得好幽默，佢亦都好鍾意打麻雀，明明食詐胡都要屈人話『你輸了』，性格好可愛。」

消除隔膜‧打成一片

于師傅性情大變，對於以往對着他只有驚的七小福來說，感受特深，元菊說：「一九八八年師傅返嚟，佢性格同以前分別好大，性格溫和咗好多，我終於夠膽同佢講嘢，同佢開玩笑。」話雖如此，身為契仔的成龍對着于師傅依然十分恭敬，不敢放肆，他說：「當年我去美國探師傅，佢見我將腳戙起，就話『看你的樣子』，我個心就離一離，可能我習慣性驚佢啦！」 （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