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寧為太平狗,莫作亂離人。然而在號稱大國崛起的今日,不僅善良百姓常遭冤枉,類似的聶樹斌案一再上演,被視為人類好朋友的狗亦無法享受太平,不是遭虐待,就是被吃掉,做人難做狗亦難,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時令進入冬季,正是國人進補的日子,也是貓貓狗狗受難的日子。與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不少火鍋店推出「狗羊煲」,莫不賓客盈門,熱鬧非凡,有些食店為證明狗隻健康,不惜當街屠宰,這些客人欣賞完血淋淋的場面後大快朵頤,此情此景彷彿近百年前魯迅在《藥》中提及的「看客」形象:「頸項都伸得很長,彷彿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其實,當年的人們愚昧得不可救藥,現在的愚昧者仍然不可救藥,有些人仍然停留在口腔期,冥頑不靈地相信「背脊向天皆可吃」。
以吃狗肉為樂的不僅是廣東人,廣西的玉林狗肉節更加血腥,更加臭名昭著,那種大規模屠殺簡直慘不忍睹,其中不少狗隻是偷竊而來,由全國各地運來,以滿足饕餮之徒的口腹之欲。有些狗即使暫時能逃脫被屠宰的命運,也難免被虐待,早前網絡流傳上海老翁虐狗的視頻片段,該老翁坐在狗拉的手推車上,不停用木棍抽打,哪怕狗隻已累癱在地上掙扎不起,有途人忍不住好言相勸,老翁仍不停手。老實說,驅狗拉車的肯定是弱勢社群,平日裏受有權有勢者的欺壓,心理不平衡,但他們不是反抗社會不公,而是通過欺壓更弱勢的動物獲得心理安慰,可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更可惡的是,有人為虐狗殺狗找理由,認為人類處在食物鏈的最頂端,食狗和食豬、羊、雞、鴨並沒有分別,甚至說食狗肉是傳統,是中華美食文明的一部分。其實,過去正確的現在未必正確,傳統的也不一定都是好的,譬如現代的女性不會再以裹小腳為美,現在的男人亦不會再留清朝的「豬尾巴」,過去武松打虎是英雄,現代人打虎則是罪犯,畢竟時代的巨輪滾滾向前,價值觀隨之改變,對待動物的態度不僅反映個人的修養高低,更關乎社會文明是否進步。
當然,虐待寵物問題之所以頻繁發生,除了反映社會愚昧,亦是當局長期袖手旁觀的結果。多年前內地計劃推出《反虐待動物法》,至今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另一方面,當局對於寵物繁殖、領養同樣放任自流,衍生大量流浪貓狗、疾病傳播及虐待屠殺的問題。說到底,一個連人權都不重視的社會,要求重視動物權利顯然是對牛彈琴;一個對同類都殘忍的民族,對動物殘忍也不足為奇。柏楊曾大聲批評中國人的民族劣根性,可悲的是,醜陋一面今日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