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內地下了一場雪,這場雪下得特別大,範圍也特別廣,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洗滌空氣中的塵埃霧霾,掩埋地面上的坎坷不平,也覆蓋無數枉死者的殷紅鮮血。蒙冤受辱二十多年的河北青年聶樹斌終於獲得昭雪,此案推動了其他類似冤案的翻查及重審,但中國距離真正的法治仍然非常遙遠。
十六年前,江西樂平發生一起姦殺碎屍案,四名被指是兇手的村民被兩次判處死刑,終因證據不足而改判死緩。其實早在四年前,此案真兇已經落網,可惡的是,當局為免「節外生枝」,竟然將有利四名村民的證據秘而不宣,直至今年四月江西高院決定重審此案,真相才得以重見天日。然而,即使四名村民有望獲得平反及國家賠償,但入獄十多年帶來的身心創傷,妻離子散以及家族的蒙污,已是永遠不能彌補。
類似冤案也出現在新疆,十八年前,當地一名男子涉多宗故意傷害及強制猥褻婦女罪被捕,儘管當事人堅稱被屈打成招,律師強調此案缺乏人證物證,法庭也認為此案證據不足,被告仍兩度被判死緩,後判囚終身,也是直到日前才接到最高法院重審此案的決定書,其母不禁悲憤高呼:沒拿到無罪判決,都不能算數,但孩子的一生已毀了,她本人的半輩子也搭上了。
上述兩案的當事人飽經摧殘,但能活到今天並看到平反昭雪的曙光,已算是幸運。相比之下,聶樹斌再也等不到公義彰顯的一日,而最不可思議的是,十一年前殺人犯王書金承認是真兇,此案出現轉機,聶的家人奔走呼號,法律界一再聲援,然而重審此案卻阻力重重,更創下兇手在法庭上主動認罪而檢方否認其為兇手的荒唐一幕。如果不是當年主導此案的高官退休或者倒台,最高法院設立巡迴庭異地重審,排除地方阻力,恐怕真相永遠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事實上,當局胡抓亂殺,草菅人命,已令人無法接受,而在真兇已經曝光的情況下,當局不是有錯即改,而是為了自己的顏面以及所謂的維穩,竟然一直拖着掩着,更是喪盡天良。更有甚者,當事人、家屬及代理律師還遭到各種刁難、威脅及迫害,不少體制內的正義之士亦被迫丟官棄職。有些人平時將正義掛在嘴邊,實際上一次次將正義踐踏在腳下,但遲到的正義已經不算是正義,冤魂再也無法復生。
當局近年強調依法治國,現實卻是冷酷的「冤枉治國」,多少蒙冤者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多少枉死者冤魂游蕩,無法安息。「天啊,你錯勘賢愚何為天;地啊,你不識好歹枉為地」,六百年前竇娥的控訴,至今仍在神州大地的上空不斷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