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半個世紀前發生的排華屠殺事件,印尼總統維多多日前下令安全部長潘查伊坦在全國各地尋找遇難者的萬人塚。這是印尼尋找屠殺真相的重要一步,但距離族群和解的目標還相差十萬八千里。
五十多年前印尼軍政府血腥清洗國內數十萬「親共左派」,一般認為,被屠殺的總人數超過五十萬,其中約三十萬是華人,隨之開始的是蘇哈圖三十年獨裁統治。蘇哈圖倒台後,印尼政府仍沒有承認屠殺事件,更不用說對行兇者進行懲罰,印尼國內也基本不允許討論那次事件,圍繞那場屠殺的辯論主要局限於海外。
印尼近期之所以有所鬆動,與美國人奧本海默拍攝反映屠殺事件的兩部紀錄片《殺戮表演》、《沉默之像》有很大關係,《殺戮表演》還獲得奧斯卡提名,引發全球廣泛關注。在大選期間曾表態要查明真相的維多多,在國內外壓力之下終於表示要尋找遇難者萬人塚。不過,維多多這個表態只是尋找「屠殺證據」而已,並非真的要進行道歉與反思,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印尼國內的阻力太大。儘管這場屠殺的主要製造者基本都已經過世,但這宗暴力事件牽涉的軍事、政治和宗教團體,至今仍處在印尼精英政治階層的核心。潘查伊坦曾表示遇難者人數不可能超過一千人,並反問:「你們能指出一個萬人坑給我看嗎?指給我,我就去。」
顯然,印尼對屠殺事件的鬆動是局部的,甚至只是做騷。當局解決這個歷史遺留問題的方針主要有三點:一是不能借助外力而是要在國內解決,二是通過協商而非法庭解決,三是對事件只表示遺憾而堅決不道歉。說到底,就是敷衍應付的態度。
其實這場大屠殺已成為印尼歷史上的一個大傷疤,尤其給印尼華人留下的陰影影響深遠,至今仍是橫亘在華人心中的一道坎,導致族群衝突時常發酵,阻礙印尼成為一個現代化的民主國家。現在的問題是,調查事件真相將會損害印尼政商界既得利益階層的利益,因此阻力重重,和解遙遙無期,維多多能走到哪一步,還有待觀察。